但胡聿岚两人根本是吝啬鬼,除了一句“他看起来还不坏”外,其他就是一问三不知,气得她们牙痒痒的。
所以除了多陪陪顾以茗到处走走、散散心外,就是要减少会让她受到刺激。
“恭喜,恭喜!”一名白目的老乡绅无视范柔洁两人的挤眉弄眼,引来其中两人的白眼伺候,只觉莫名其妙的他转身离开。
“恭喜什么?有什么值得好恭喜的?”顾以茗泪眼迷蒙的低喃。
“是啊,恭喜什么?新年有什么值得好恭喜的?”
另一个沙哑失意的男声突然从一个胡同巷口传了出来。
范柔洁跟黄小珠愣了一下;顾以茗也怔了怔,三人好奇的看着那名从胡同巷口跌跌撞撞走出来,满身酒气、醉醺醺的男人。
三人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宝汲斋颜冠宝的女婿苏敬仪?
他入赘颜家两、三年了,—直不得志,总有人在背后说他吃软饭,忘祖背宗。
听闻颜冠宝防他防得像小偷一样,什么事都不让他做,就怕他会侵占颜家的财产。
惟一会催他的,就是传宗接代的事,但偏偏颜雁翎的肚子不争气。
一身蓝绸长袍的苏敬仪长相斯文,此时酒喝多的他,脸上红通通,有着哀伤的神情。
“新年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你们知道吗?我的老丈人在除夕夜就……呜呜呜……告诉我,他会让我当他的女婿是因为我看来应该是身强体壮的种马,可以为颜家传宗接代,结果……到现在还生不出一男半女,他要雁翎写休书休了我!呜……”苏敬仪在顾以茗三人面前摇摇晃晃的说着话,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拜托,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范柔洁有点受不了,这听来好像是女人会说的话。
闻言,“哇”的一声,他哭得更大声了,他的丈人就是常常这样说他的。
“柔洁,你怎么这么说?”顾以茗看他哭得涕泗纵横、惊天动地,自个儿反而不哭了,拉着好友的手,示意她别再刺激人。
“我怎么了?男人有泪不轻弹,他当街大哭,很丢脸耶。”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的!我、我要喝酒!喝酒!”苏敬仪拭去了泪水,拿高了手上的酒瓶要喝,酒瓶已见底。
彼以茗看着他,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也许是惺惺相惜吧,她突地开口道:“想喝酒,我请你!”
“好好好……”苏敬仪想借酒浇愁,醉昏了什么也不用想,但他就是还醉不成功。
“走吧。”
范柔沽跟黄小珠愣愣的看着两人一径往酒楼走,皱眉的互看一眼,连忙跟上去。
*
“你要惩罚以茗到什么时候?”
朗园里,胡聿岚瞪着在凉亭中沉默的啜着茶的朗飞,而另一边坐着甘旭青,两人这几天都吃了范柔洁跟黄小珠不少白眼。
朗飞的心情其实经过这几天的沉淀,早已释怀了,他不见顾以茗不是因为她伤了他,那是他自己情急之下,主动伸手去抢那把刀子!
事后,他想过,他的举动无非是担心她杀伤了栾盈芝,栾盈芝的爹乃一品官员,看栾盈芝当天的反应,他相信若真出了什么差池,她绝对会紧咬着顾以茗不放,也许会因此让她成为阶下囚。
但这情形可是栾盈芝没被一刀刺死,若是一命呜呼,那顾以茗也得一命偿一命了。
所以,他这几天会狠心不见与她有关的任何亲戚友人,除了自己的右手掌得休息个把月无法做灯笼的挫折感外,也是给她一个反省的机会,免得她那个性在日后捅出更大的娄子!
不过,他也决定了,绝不再让她拿雕刻刀和斧头,自然也不要她再做灯笼了,她只要做女红就行,还有做他的妻子,相夫教子……
“你倒是说话啊,朗飞,你不闷,我们可闷死了!”甘旭青实在是受不了,看见朗飞陷入沉思,开口再将他的魂给唤回来。
“没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很在乎顾以茗吗?她这几天很可怜……”胡聿岚话里满满的同情.
“我知道,我的家人说了好多遍了。”他打断好友的话。
“那你还不见她?你知不知道那个燕老头快将你说成一个右手残废的废人了?”
闻言,他倒是笑了起来,“他的活能相信,狗屎都能吃了。”
“错,大家差不多都当真了,要不然,你以为你家门前为何人山人海,大过年的你这儿展览猩猩还是猴子?吱!”
“是啊,听说聿岚他妹嫣妮在知道你不见顾以茗却见栾盈芝后,气得要从百花山回来,说是要跟栾盈芝抢你呢!是不?”甘旭青边说还边跟提供消息的胡聿岚询求附和。
“没错,这一次她跟我爹娘到百花山去赏花过节居然还带了只信鸽去,天天来回要我告诉她这儿发生什么事,简直将我当成燕老头第二!”
他说这话是埋怨啦,但其实也是交换条件。
因为他跟妹妹都不想离开京城到百花山过年,但爹娘就爱去那儿,所以他先自愿留下来陪行动不便的老女乃女乃,好让妹妹不得不陪爹娘上山,但条件就是她要天天得知有关朗飞的消息。
朗飞摇摇头,对着他说:“你请你妹不必下山了。”
“为什么?我妹可说白了,若你选彼以茗,她就愿意退出,但如果你选栾盈芝,她绝对有把握让你放弃栾盈芝,因为她讨厌栾盈芝。”
他一挑浓眉,“谁说我的选择是栾盈芝了?”
“可是你愿意见她却不愿意见顾以茗,大家当然都会这么想。”
“栾盈芝是跟她爹栾大人一起过来探视我的伤,而且——”他将栾大人特意前来求证是否真是顾以茗故意刺伤他的事娓娓道出。
“从头到尾,我跟栾盈芝一句话都没说上。”
“这件事谁会知道!栾盈芝更不可能说。”胡聿风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
“听来你不气以茗了,为何还不见她?”甘旭青一脸困惑。
“晚上就见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已差年总管在晚饭后,将后门的钥匙归还给她,那个笨蛋为了看他连墙都要爬了,应该不会在有了钥匙后.还不懂得开门过来找他吧?
“晚上就见?你还真能装呢,害我们担心死了!”
笆旭青仰头翻了翻白眼,开玩笑的轻捶他胸口几拳。这桩喜事近了,毕竟顾以茗从小不隆咚时就要他娶她,他去提亲一定一次搞定。
朗飞的心情很好,但在晚上年总管告诉他顾以茗不在家,阮凤英说她会在范柔洁家过夜后,他的心情受到些微的影响。
不过他还是交代年总管明早再去顾家一趟,可直到翌日中午,佳人还是没回家。
朗飞感到心浮气躁,难不成她有心情可以跟她的姐妹淘彻夜狂欢了,要不,怎么还不回家?
等着等着,只感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怕继续闷在家里会波及他人,他干脆乘轿出门。
不意却在路上遭人拦轿,这人看来有些似曾相识,但他脸上有个刀疤,他不记得曾认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他自称蔺亨凡,在小小声的跟他说了些消息后,又告诉他佳人在何方就离开了。
为了印证他的话的真假,他到绸布庄一探,果然见到范承志的双亲正在选布料。
“范老爷、范夫人,听说令公子已跟天津一位姑娘有婚约了,对不对?”
“朗少爷,你怎么会知道的?承志还要我们暂时别对外提起呢。”范老爷好奇的看着他。
如此说来,那个蔺亨凡的话就是真的了,在二老困惑的目送下,他神情愉快的前往宝汲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