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这个二女儿,他是不会勉强她将一身湿衣裳换下,或者要小喜儿去拿条干毛巾给她擦干身体。
因为她可谓是“鱼性最重”的一个,没水就不舒服,别人身上湿淋淋的会难过,她却怡然自得。
就算在寒冬,她也像常处冰雪的鱼儿般不怕冷,将半结冰的池子敲碎后,照样在池里游来游去的玩水,这种不平凡的“骁勇”曾吓得他跟妻子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不过,十多年下来,他们的心脏被训练到很强壮了,或者说是麻痹了?
思绪间,君嬉夏已拖着长长的水渍走到他眼前,“爹,下次那些求婚的公子再上门,你就干脆别见他们了,或者直接贴个公告在门口,说你正在为女儿们精挑细选最好的归宿,但因上门的都是贤才俊秀,难较高低,所以得多花些时间来选,请众家公子莫再上门,给爹你多一些时间,也请他们在家静待佳音,爹觉得这法子如何啊?”
一身黑蓝绸缎袍衫的他认真的考虑着,对于处事面面俱到的二女儿感到自豪不已,她知道他这个老好人不喜于得罪人,这法子将众人的面子都保住了,他也能稍喘口气。
“娘。”
女儿的叫唤声打断了君昀的沉思,他转过身就看到妻子雍容华贵的走了过来,风韵犹存的她在他眼中,可不输四个女儿呢。
他笑笑的迎向前去。
君嬉夏凝睇着父母鲽鲽情深的恩爱模样,心里是很羡慕的,她想过,除非找到一个跟爹一样温柔、善良又顾家的好男人,要不,她才不要嫁呢。
但这个世间还有像爹这么好的男人吗?她真的怀疑……
“嬉夏,还是将湿衣服给换了,娘知道你不怕着凉,但娘看了还是——”
“忍不住要说。”她俏盈盈的接下母亲的话,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回到房间,随侍的小喜儿拿了件衣服给她,她笑笑的边换边对着小喜儿道:“我告诉你,家里有两个疼我的父母,还有三个好姐妹,我就算真的遇上一个跟爹一样的好男人,也还是舍不得嫁的。”
小喜儿憨憨的猛点头,心中可不这么想,等遇上龙天门的门主后,她恐怕没有自己作主的份呢。
到时候,希望这个主子不会气得跟她断了主仆情才好。
*
龙天门乃江湖最大帮,各地分舵的弟兄加总起采高达上万人,而随着组织日益壮大,旗下帮员良莠不齐,近些日子还有强抢民女、贪赃枉法的传闻传出,严重影响龙天门的声誉。
龙天门的创办人乃三十多年前被江湖尊称为“雷皇帝”的雷威,雷威为人正派、个性严谨,武功高强,拥有的家业财产数之不尽、富可敌国,而他又为当时的武林盟主,因此雷皇帝之名不径而走,许多江湖人士纷纷慕名前来请他创立帮派,愿人其门为其效劳尽忠。
因此,翌年,雷威就在太行山群山间的支歧峰上,暗暗的动员上万名人力,在高山峻岭间建造了龙天门的总舵冠云山庄。
壁云山庄倚山而立,豪华气派、金碧辉煌,但要入山庄可是难上加难。
除了半山腰以上终年云雾环绕,伸手不见五指难识方向外,就算幸运的误打误撞,通过这个天然屏障,还有精通五行八卦的雷威,在冠云山庄外围设下的层层关卡,这稍一不慎,飞箭、乱石齐飞,林木困路、风起云涌、雷电交错,让误闯者只有见阎王的份。
雷威会设下如此机关,为的是保护年迈的母亲曾曼仪,因为曾发生挟持事件,让他母亲差点成了贪婪贼子的刀下冤魂,所以,为免再发生憾事,他才如此费心设计机关,过滤来客。
此外,雷威也深感自己树大招风,外人眼红,故与妻决定仅生一子得以传宗接代便不生了,没想到妻难产生下一女即亡,雷威痛失爱妻,此后性情大变,对小女婴雷玉洁漠不关心。
不久,他不知是从何处抱来一名五岁的男孩抚养,取名为雷俞飞。
而他虽然将他带前带后的,却对他相当严厉,要他习文习武,天未亮就得起床,夜半三更才能上床。
一日复一日,雷俞飞小小的脸上不见笑意,也讨厌看见他人笑,冠云山庄的仆人们都能感到他全身散发的寒意,就算他们有满肚子的笑意,可也得等这个小少爷离得远远时,才敢放声一笑。
一年一年的过去了,严苛而抑郁的雷威在一个冬夜撒手人寰,龙天门由养子雷俞飞接掌,这一年,雷俞飞已二十五岁,在龙天门待了二十年,武功尽得雷威真传,所以他管理龙天门也没人敢有异议,而他也做得很好。
但总舵冠云山庄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在这里虽人人敬畏,但散于各地的分舵,有一些分舵主却有异心,想在老当家驾鹤西归后,吞下分舵所负责的地盘及财产,因而内哄滋事、与其他分舵恶斗血拼的事不断上演,于是武林各大门派莫不发出请他这个新门主平息帮内私乱,还给武林平静的声浪。
所以雷俞飞带着两名领主东征西讨,经过半年的努力,各地分舵主才对他这个年轻的新门主折服,应允会对龙天门继续效忠,也会命令手下们安分,他这才起程返回冠云山庄而在经过多日的策马奔驰后,他终于见到宏伟绵延的太行山群山了。
*
“小喜儿,你说的是这里吗?”
君嬉夏困惑的抬头看着这北京近郊,太行山群山中的一处半山腰,目光环绕一圈,这四周林木苍翠、古松苍郁、群峰层叠,除了眼前这个清澈如镜面的水池,让她有想一跃而人游个畅快的渴望外,这里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哪会有人家?
但小喜儿今早突然跟她说她想回家了,也记得怎么回家了,她不放心她,就雇了轿子,主仆二人一同乘轿,由小喜儿东说西指的告诉轿夫怎么走。
但一出北京城,来到太行山山脚下,小喜儿却说,她要自己找找看,就跑进山里了。
没法子,她只得跟着进来,要轿夫们在山下等着就行,但她没想到小喜儿的脚程颇快,她追得好辛苦,小脚儿都发疼了,她还一路往山上跑,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就见她站在一池水光云影相辉映的碧湖前,杵立不动。
“我的家就在这附近哦,小姐。”她转过头来,憨笑的道。
应该是在这附近吧,要不然,小喜儿哪会那么熟悉的一路往上跑。此地万籁俱寂,好像没有人在附近,看着这池镜湖,她真的很想跳下去,尤其她带在身上的含水帕子都有点儿干干的了……
跳下去玩,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她吧?
君嬉夏笑咪咪的拍拍小喜儿的手问:“你确定你家就在这附近?”
小喜儿憨憨的点点头。
“那我游一下,待会儿再带你去找你家好不好?”
小喜儿再点点头,下一刻就看到她这个抗拒不了水的嗜水美女,月兑下了身上的雪纺裙袍,仅着一件肚兜跟亵裤来到湖边。
君嬉夏再看了看四周,没人呢,她勾起嘴角一笑,她老早就想试试果泳的滋味了,她在家中专属的池子虽然是男仆止步,但仍有多名侍女在旁守着、候着,就是要防止有人不小心闯人,让她春光外泄了,所以她从不曾光着身子尽情玩水呢。
她眉开眼笑的将身上仅存的衣裤全月兑了,噗通一声,跳到湖水里去感受那不受任何衣物拘束的畅快感。
呼!原来全身赤果果的在池中与水接触是如此美妙舒服的事,她开心的玩着,笑着,压根没有注意到小喜儿正无声无息的潜入水中往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