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烈明白的点点头,“也难怪你不知如何看待,单方的爱恋有时会是一种压力,不过,胳臂是向里弯,我认为你该给自己跟兰屏一个机会,好好相处聊聊。”
他诧异的看着他,“你想撮合我跟令妹?”
“你温文内敛,兰屏温柔羞涩,我觉得你们很适合。”
郎都浓眉一皱,“但她并不在选妃名单上。”
“我知道,因为她脸颊上的胎记。”这一点,他说来颇多无奈。
郎都微微颔首,“对皇室而言,她颊上的胎记等于是个残疾,皇室的确无法接受这样一个颜面有碍的女子为太子妃。”
“是皇室不能接受,还是某人的心里也无法接受?”钱含韵不悦的声音突地响起,两个专注对谈的俊美男子这才发现她已走近凉亭,而她还一手拉着似乎急于离去的罗兰屏,她的眼角含泪,显然听到他们的对谈了。
“让我走,嫂子。”听到郎都那一席话,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早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妃,又何必硬走这一趟来自取其辱呢?
“兰屏,你的个性太弱了啦,有些事该问清楚就得问清楚,不然,像你傻傻的爱了七阿哥多年,不是浪费了青春跟感情?”
“小小姐,你又来了。”彩眉一看钱含韵又对事情发表高论,忍不住在一旁低喃,拉拉她的衣角。
“我就是看不惯兰屏这样委屈自己嘛,其实她毋需自卑的,她长得漂亮极了,”她顿了一下,突地转向郎都,笑咪咪的道:“对了,你没看过嘛。”
语毕,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掉罗兰屏脸上的紫纱。
罗兰屏呆了一下,才慌乱的拉起紫纱,急忙遮住在刹那间乍现的瑰丽脸蛋。
郎都浓眉一皱,虽然只是瞬间工夫,但他倒是看到了她左颊上的紫色胎记,也看到了在面纱下那倾国倾城的美丽脸孔。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块紫色胎记确实让那张黛眉樱口、姿容不俗的脸蛋减了几分姿色。
罗兰屏没有勇气看郎都的表情,他长得如此俊美,身旁又有多位美女为他倾心,他肯定没瞧过像她这般丑陋的女子。
泪水迅速的在她眼眶里聚集,她觉得好糗、好难堪,哽咽一声道:“我回房去了!”
“兰屏!”钱含韵见她泪如雨下的转身就走,气呼呼的对着默不吭声的郎都道:“七阿哥,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没说?你这不是让她更自卑了?”
“含韵,是你太躁进了。”罗尔烈对这个积极过头的妻子频频摇头。
“我哪能不躁进?七阿哥就要决定妃子人选了,我怎么还能让兰屏继续当个隐形人。”
郎都没有说话,目光却直视着仓皇步往九曲弯桥的身影,看到她突地拐了一下,随即跌坐地上后,他连忙提气,身形一旋的落在她身旁,“你没事吧?”
罗尔烈跟钱含韵也同时施展轻功而来,看到罗兰屏咬白了下唇,柔弱的摇摇头后,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目光。
钱含韵贼兮兮的笑了笑,“肯定是扭伤脚了,那就麻烦七阿哥抱她回房好了。”
“含韵,男女授受不亲。”罗尔烈知道妻子在打什么算盘,当然得阻止了。
“嫂……嫂子,还是麻烦你扶我回房,好吗?”罗兰屏可怜兮兮的低声央求。她的梦碎了,只想躲回房中疗伤。
“这……”她柳眉一拧,突然脚也一拐的跌坐地上,“哎哟,痛啊,我就说嘛,这种高底旗鞋肯定会摔我一次的!”
郎都跟罗尔烈交换了一下目光,对她的举动感到无奈,虽然她戏演得烂,但意思可是很清楚了,她是不会扶罗兰屏回房的。
而此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的彩眉可不知道她的小小姐在做戏,连忙蹲向前去就要扶起她。
钱含韵毫不客气的赏给她一记白眼,“我家相公抱我就成了。”
娘子点名了,罗尔烈只得向前,将她打横抱起。
钱含韵开心的窝在他的怀中,再瞥了眼杵着不动的郎都,“七阿哥,我们夫妻俩都示范了,你不会不知道要怎么做吧?”
郎都尴尬一笑,“我自幼受庭训、仪礼长大,实在不能……”
“彩眉,可否请你帮我一下?”罗兰屏若不是因为扭伤的脚踝痛楚不已,她早起身离开了,她知道嫂子是有心要帮她的忙,可是她不想再承受更多的羞辱了。
彩眉傻愣愣的点点头,就要向前扶她。
“咳咳!”钱含韵刻意地干咳两声,要她的丫环识相点。
彩眉急忙煞住脚,不解的看着她。
“我说相公,我的脚疼得紧呢,我们先回房好不好?还有彩眉,我肚子有点儿饿了,你先到厨房去煮点东西给我吃。”钱含韵将不解风情的两人给遣开,分别派了任务。
罗尔烈跟郎都再交换了一下目光,表明太座最大后,便抱着娘子离开了,彩眉则是一脸的雾煞煞,但还是乖乖的跟着离开。
罗兰屏腼腆的直瞪着就这么离去的三人,这下可怎么办呢?她是真的痛得站不起身。
“我来帮你。”
郎都温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愣了一下,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自己。
他凝睇着目光羞惭的她,仔细端详,她戴着绢制花朵、珠翠假髻,身着淡粉色缀金线的丝绸长袍……
不可讳言的,她的确是个气质出众的官家女子,虽然面戴紫纱,但她那双璀璨的明眸却也因此更引人注目。
“我……我自己走好了。”她嗫嚅的低语,眼睛还是不敢看他。
“没有我帮你,恐怕你走不了一步。”
“我不想麻烦你。”
“一点也不麻烦,待会儿我唤个丫环扶你回房去。”
“嗯,那只好麻烦七阿哥了。”
郎都小心的扶着她一步步朝长廊走去,奇怪的是,以往他到景罗王府时,举目都可看到两三名丫环、男侍,但今天走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半名仆侍的踪影。
他摇摇头,啼笑皆非的轻叹一声,可想而知,钱含韵肯定指示那些仆役们闪得远远的。
两人步入长廊,前往中院,就像有人清场饼,这儿也不见半个人影。
郎都走着走着不由得缓了步伐,女子闺房,他岂能轻易入内,何况时值选妃的敏感时刻,他更该谨言慎行。
罗兰屏可以感觉到他的迟疑,她停下脚步,僵直的抬起头来,局促不安的道:“我想在这个长椅上坐一会儿,七阿哥可以先行离去。”
“不碍事的,王府这么大,待会儿该是可以见到了两名丫环。”他两泓深潭似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见她额上泛起晶莹的汗珠,他居然有想为她拭去的冲动。
在他凝睇的目光下,她一颗心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我想一定是嫂子将仆人差开了,不然,不会见不着半名仆人的。”
看来他们心中皆有谱,“那好吧,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直接到前厅找个丫环来帮你。”
“嗯,麻烦七阿哥了。”她羞涩的朝他点点头,头一回感谢脸上系了紫纱,掩饰了她那烧红得几乎都快冒出烟的双颊。
郎都再次对她回以一笑,便转身离去。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一别,他暂时是不会再来景罗王府了,依钱含韵那凡事好管到底的心,他来一次,怕就得跟兰屏独处一次。明白她对自己多年的深情,他虽非无情之人,但选妃在即,她又被摒除在名单之外,他还是别来搅动她心湖的那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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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都一到前厅,便发现大多数的仆役、丫环全被集中在这儿,而罗尔烈、钱含韵,还有罗尔烈的弟弟罗尔格、母亲王宝玉全都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