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关汉斯的婚礼也正紧锣密鼓的在准备着,仍理不清头绪的他,强迫自己照着原来的计划走,丝毫不理会母亲、继父和韩亚力的劝慰之词。
而明天,就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日子,钟蔚理搭机至南美,高洁回台湾,关汉斯和魏怡珊的婚礼也将举行,文森也将住进关汉斯的宅第。
此时,钟台正的豪宅内,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钟蔚理正走下楼来。
钟台正看着眼前无法挑剔的名门淑女,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她一身丝质的白色上衣,太阳花图案的丝质长裙,脸上涂着淡妆,头发端庄的在后脑勺绾起,耳朵上戴着一对闪闪发光的单颗钻石耳环,大方典雅,气质出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动人的光彩。
“不是明早的飞机吗?怎么那么快就把行李带下来?”他走近她问道。
钟蔚理微微一笑,“我想提早走,给爸妈一个惊喜。”
“是吗!”对于这个决定,他倒不怎么意外,“你是不想看到明天汉斯和怡珊结婚的任何新闻,对不对?”
她耸耸肩,但略显伤感的眼眸已泄漏出心底的秘密。
她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微微一笑,倾身给了爷爷一个吻后,直起身道:“我想一个人走,所以别送我,但是也别通知任何人好吗?呃,我指的是高洁、罗杰兹还有医院的许多同仁,他们今晚为我和高洁举办了送行晚会,可是我只想静静的离开。”
钟台正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明白了,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他点点头,对孙女而言,纽约也算是个伤心地吧!
钟蔚理走后不久,钟台正即拨了电话给关汉斯,“蔚理提前走了,你真的不追回她吗?”
话筒的另外一端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着,不过,有些过去的事,我这个老的却相当清楚,我知道你明天要结婚,可能忙了点,不过,如果抽个空过来听我讲古,也许你的人生会出现不一样的转折。”
必汉斯思索了好一会儿,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了,也已决定了“转折”的方向,不过,和钟台正谈一谈也好,毕竟已是最后关头了——“钟爷爷,我待会儿就过去。”
“好,我等你。”钟台正挂断电话,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看来他还是有机会当月下老人的!???钟蔚理回到睽违已久的南美丛林,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想念这里,难道是因为这里没那个人吗?
斑耸的树林、蜿蜒的河流、温暖而潮湿的环境下,蠢蠢欲动的各种动物,还有上千种在万花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以及那疏疏落落投射到森林底下的苔藓及羊齿植物的阳光……这一切虽然熟悉,但感觉却又如此疏远。
她拉着由大树上垂落下来的藤蔓,咬着下唇,随即拉紧,用力的往上一荡,但不知是心太疲惫,还是根本无心再当个女泰山,她居然跌了下来,而脚上高跟鞋的鞋跟也敲到石头折断了。
跌坐在地上的她,眼泪一滴滴的滑落脸颊,她的很痛,但远比不上她的心痛,明天关汉斯就要娶魏怡珊了,从此他和她即成为两条并行线,不再有交集。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钟季南和陈雅娜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朝她走了过去。
这个女儿一回来这儿,他们就发现她不对劲,虽然她已从女泰山变成名门淑女!但她并不快乐,不久,他们即接到爸爸打来的长途电话后,总算明白女儿郁郁寡欢的原因,而在迎接了搭乘直升机来此的贵客后,他们更是开心了!
“怎么了?女泰山这会儿连在树林里荡秋千都成问题了?”四十多岁、肤色黝黑的钟季南蹲子,笑笑的问。
“是啊,印第安小朋友都好不习惯你这个样子……咦……你怎么哭了?”同样有一张芙蓉面的陈雅娜忙着拭去女儿脸上的热泪,女儿的外貌多承袭自她。
“呜……我没事,只是跌了下来,好痛好痛!”她哽咽的啜泣不已。
“真的那么痛?你以前跌下来也没哭成这样。”钟季南担心地看着女儿。
“没事了!”她抽抽噎噎的,强迫自己逼回泪水。
“不叫几声女泰山的吼声吗?”这其实是和那名贵客说好的“暗号”,所以陈雅娜忙着怂恿女儿。
“可是……”她真的无心也无力啊!
“叫嘛,每回你叫一声『喔伊喔』时,这个雨林也顿时充满了生气,好多动物也出声响应,不是吗?”为了早点看到女儿的笑脸,钟季南也在一旁鼓励着。
钟蔚理来回的看着父母热切的眼神,终于发出一声“喔伊喔”,却小小声的没什么力量。
“怎么多年不见,老虎变成猫?泰山之吼变成了蚊子叫?”钟季南笑笑的打趣道。
“用力叫嘛,女儿,叫出心中的忧郁不也舒服些?”陈雅娜也忙着催促道。
看来他们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她眼眶一红,点点头,双手抱住肚子,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爱、恨、嗔、痴全化作一声声的“喔伊喔”,回荡在充满生机的雨林之中。
“到你的树屋去走走吧,我们在那里准备了一个神秘礼物要送你呢!”钟季南轻拍女儿的手。
看来,爸妈也许已从爷爷那里知道她感情受挫的事了,才会大费周章的为她准备了礼物。
她点点头,低头看着断了鞋跟的高跟鞋,突地将它们踢掉,再将长裙撕成短裙后,让一头绾起的长发重获自由,让它们随风飘扬。
“女儿你——”钟季南夫妇可没料到她会有这举动。
她露齿一笑,“我会振作的,请你们不要为我担心,不过,我暂时不想当个名门淑女,何况,女泰山还是比较适合这个丛林吧!”
钟季南夫妇回以一笑,看着她抓起了藤蔓像个小猴子似的,一路荡向树屋去。
“他应该来得及到那里吧?”钟季南突地问道。
陈雅娜笑了笑,“女儿叫了那么多声的『喔伊喔』了,我想他一定会加紧脚步的冲到树屋去的。”???钟蔚理坐在树屋前伸出的枝桠上,两条小腿儿就在半空中这么晃啊晃的。
这个坐落在又粗又壮的枞树上的树屋,是当年她随父母来到这个原始雨林时,父母特别以藤蔓及木材建筑而成的,说是她的游戏屋,但后来她都在这儿睡觉,遂成了她的房间。
她伸出手模着一旁和藤蔓纠缠共生的数十朵小白花,随着岁月流逝,她早已忘了当年哭喊着要关汉斯娶自己的事,也忘了这些花是爸妈特别从台湾移植过来,让它们顺着藤蔓生长的“戒指花”。
当时他们哄她说,等戒指花开满了树屋后,关汉斯就会来这儿娶她了。
她扬起嘴角笑了笑,她真的忘了,只因当时她的年纪真的好小,不过,如今记得又如何?小小的白花已开满了树屋,但他娶的将是别人——咦?奇怪,她的足踝怎么痒痒的?
她眉头一皱,不对!好象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给轻轻的握住。
她眼睛倏地一亮,视线赶忙往下溜,一见到那双如蔚蓝海天的深情蓝眸时,一股澎湃汹涌的喜悦几乎淹没了她,她笑盈盈的问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的握住人家的脚?”
必汉斯的俊脸上满是柔情,“这个『人家』很快就会变成我的『家人』了,所以我可以一声不响的握住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