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蔚理知道他口中的“妈妈”其实就是孤儿院院长,而一顶假发对孤儿院来说,确实是奢侈了些。
她巧笑倩兮的拍拍他的肩膀,再将她那乌溜溜的黑发撩到胸前,“你知道头发也能卖钱吗?”
他惊讶的瞪大眼睛,不相信的摇摇头。
“可以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的头发可以做假发呢?”
文森闻言点点头。
“这样好了,我先出钱帮你买一顶,你好好的接受治疗,慢慢的,头发就会长出来了,到时候剪了头发卖了钱,你就有钱还我了,是不是?”
“真的可以吗?我还会长出头发?”他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问。
钟蔚理笑了一下,鼓励似的拍着他的肩膀,“人的身体有无限的潜能,最主要的是生存下去的意志力,那会让不可能成为可能的。”
这句话对文森来说是深奥了点,他小小的脸蛋有些困惑。
她微微一笑,“这样说吧,隔壁有一个生病的老女乃女乃,医生本来说她活不过去年的圣诞节,但现在是新的一年,而且春天再过不久也要来了,可是老女乃女乃的身体还是很好啊!”
“真的?”文森的小脸蛋是愈来愈亮了。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就努力的长头发吧,我现在就出去帮你买一顶漂亮的假发。”
钟蔚理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转身往外走,冷不防的却对上了关汉斯那双深邃的蓝眸,她的心脏“咚”地漏跳一拍后,接着失速狂跳。
必汉斯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后,不得不承认她和病童间温馨的那一幕,已触动了他心中的某根情弦,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神情一冷,转身朝走廊底端的特别病房走去。
“呃……女泰山,我要棕色的,而且还要卷卷的假发。”文森稚女敕的声音追了出来。
“哦,没问题。”钟蔚理回头对他一笑,再转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关汉斯,她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大步的跑了过去。
必汉斯直觉的瞄向她脚上的步鞋,没来由的,他心中竟有一股失望的感觉。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月兑口而出的道:“我是宁愿赤脚也不愿穿高跟鞋的!”
他瞥了她一眼,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
“等等!”她上前一步,干脆拦住他的去路,“你今天怎么冷冰冰的?”
“我本来就是如此。”
“才不是呢!我记得我们碰面那天!你的笑容可不少。”
“也许吧。”他不怎么热络的回道。
那日乍见到她,童年的甜美记忆暂时驱走了他满腔的报仇怨恨,也带来了好心情,但现在情形可不同,联资的事件盘踞他整个脑海,他还得对魏怡珊下手……钟蔚理瞅着他,“你怎么一脸沉重的模样?”
“我没生病,不需要一个实习医师的鸡婆。”他冷冷的瞥了她的名牌一眼。
她柳眉一皱,“哇塞!火气也不小。”
必汉斯冷睨着她,“走开。”
她笑了笑,“要我让路是吗?”
他只是冷冷的瞟视着她,没有回答。
钟蔚理突地挽住他的手,并将他转个身,面对电梯,“帮我个忙,一起选顶假发送文森吧。”
由于她的举动过于意外,因此他着实怔忡了一下,随即不悦的试着扯掉她的手,“我还有事。”
但再次令他意外的是,她的手很有力,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挣月兑不掉她那只纠缠的小手!
她朝他眨眨眼,“我在南美丛林时,可是像电影的泰山一样,可以拉着树藤喔伊喔的来来去去,也跟印第安人比过腕力,扛过山猪比赛,还拿过第一名的纪录。”
闻言,他真的有点儿傻住了!
“陪我一起去嘛,我没有选假发的经验。”
必汉斯浓眉一皱,他看起来像有选假发的经验吗?
彷佛看出他的想法,她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再看着他那头浓密的黑发,“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要你陪我走一走。”
他冷哼一声,“你不是甩了我一耳光?现在却要我作陪?”
钟蔚理吐吐舌头,“此一时彼一时嘛,何况爷爷老是打电话找我,在我耳边嗡嗡叫个没停,要我跟你道歉,还说要找一天让我们两人再聚聚,不过,爷爷似乎一直没有找到你,这事也就因此耽搁了。”
说真的,这十多天来,她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想他呢!
难怪钟爷爷没有找到他,他到底特律是临时决定的,一方面魏怡珊的病情益发严重,继父要他回去,另一方面那儿也有一个建筑工程在进行,他这个建筑师得去审查进度,而这一待就耗了十多天。
钟爷爷是他敬重的长者,当年他父亲未过世时,他们钟关两家就是世交,而且在他大学毕业后,钟爷爷也不吝利用他在商场上的人脉及地位,给予他这个社会新鲜人许多帮助,也让他这个小小建筑师在短短的两年内,成为炙手可热的名建筑师,更逐渐累积了财富,而再藉由这财富,他才有能力转往收购企业的领域,展开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哈喽!你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啊!”钟蔚理拍拍他的肩膀,试着唤醒他。
必汉斯浓眉一皱,对钟爷爷,他有太多的感谢,对他的孙女,他是否不该如此冷漠?
“电梯来了。”她指着打开的电梯门。
他想了一下,终于跨了进去。
她忍不住笑逐颜开,跟着走进去。
“我话先说在前头,我陪你走这一趟,待会儿就得去看一个人了。”他将事情说清楚,以免她又临时要求他做什么。
“对,我现在才想到你是来医院呢!你要看谁?”她慢半拍的说。
“那是我的私事。”他的俊脸又再度回复一贯的冰冷。
“对喔,我真的问太多了。”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出了电梯,两人沉默的步离大厅,也立即引来众人的侧目,因为男的俊、女的俏,而且女的还是医院当红的“女泰山”医生,一些窃窃私语声开始在医院展开,谣言四起。
不过,关汉斯早已习惯他人的凝聚目光,而大而化之的钟蔚理则从没去注意他人的目光,因此,这对男女还是步履泰然的往医院一旁的大型购物中心走去。???关汉斯和钟蔚理在一家精美的假发屋,选了一顶可调整式,棕色微卷的小朋友假发后,便回头往医院走。
钟蔚理虽然很想再和他多聊几句,但他脸上的深沉总令她将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一回到癌症病房后,两人也不得不分道扬镳。
必汉斯难得“分心”,他一方面心系着魏怡珊,一方面也急着想离开钟蔚理,因为他发现,跟这个近来扰乱他心绪的女人才走个几步远,他那颗冷漠的心似乎开始有了温度……钟蔚理则因为文森一定在等着她带回假发,所以还是得跟他说拜拜,然后转身走入5A病房。
文森一见到那顶假发,眼眶再次聚满泪水。
看着他喜极而泣的小脸蛋,钟蔚理不得不暂时将那张扣人心弦的俊逸脸庞拋诸脑后,开心的为他戴上假发。
看着镜中又有头发的自己,文森的泪水再次溃堤。
钟蔚理拍拍他的肩膀,“走喽!泰山先生,女泰山邀你到丛林去嘶吼一番,叫他个昏天暗地。”
他笑中带泪的频点头。
可就在她带着文森走到门口时,娜塔莉便摆着一张臭脸走过来。
娜塔莉刚刚听到几名护士在聊钟蔚理和关汉斯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医院门口,心情便很不好。年轻果真是本钱?除了比钟蔚理年长几岁外,她哪里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