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嘴角笑了笑,“不错,挺犀利的。”
她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回桌上,坐挺了身子直视着他,“我必须声明一件事,如果你还是为了明晚的宴会而来,那你可以离开了。”
“呵!”乔淳旭淡然的瞅她一眼,“我说了我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抱歉的是,我刚好是最常说‘No’的人。”
他睇视着她,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还是很排斥演艺圈,尤其是记者们握着麦克风访问及镁光灯闪烁个不停的交际场合,对不?”
闻言,蓝韶音脸上血色“刷”地一白,她交拧着十指头冷声道:“你没有权力探问我的过去。”
“可惜演艺圈本身就是个透明的水晶体,只要曾经身为其中的一分子,要成为归隐分子是不可能的。”他俊颜上有着一贯的昂扬不羁。
“那是我的事。”
“不!”乔淳旭朝她摇摇头,突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亦柔和了他那张峻严傲慢的脸孔,“现在你的事已经成了我的事了。”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蓝韶音忿然的起身背对着他。
“我老爸不是简单的人物,对你,他可看得一清二楚,你不是容易把到手的美女,所以他那天以言语挑衅下起战书,而我接下了,你不出席,那怎么可以?”
“你们父子将我当成游戏里的丑角吗?我何必被你们操控?”
“你是主角,操控别人的可是你。”乔淳旭站起身走到她身后。
“你在胡说什么?”她回过头来直视着他。
“我胡说?”他的目光温柔中又带着锐利,令她不由自主的侧过脸避开他的眼神。
“就因为你的不点头,我得努力的看你的档案,看看有没有办法动之以情,若我没猜错,你的好朋友这十多日更是疲惫的来回奔波。”
“我早说了,我拒绝。”
“可是被你耍得团团转的我们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乔淳旭故意侧身一步,正视着她愈感不安的美颜。
“我没有耍你们。”蓝韶音微抬眼睑,睨他一眼。
“也许吧!可是谁叫你要走错房间,这后续的一连串事件可都是你自己惹来的。”他气定神闲的笑着反驳,“说来,我老妈还挺惦记着你及你肚子里可能有的Baby呢!”
“你——”她飞快的将目光与他饶富兴味的黑眸对上,“你为什么不解释这一切?我们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更没有所谓的Baby。”
“怎么解释?向我老爸老妈招认我找了一个临时演员来耍他们?破坏他们精心为我安排的相亲?”乔淳旭挑高眉头反问她。
蓝韶音哑口无言。
“好了!”望着她美丽绝俗的脸蛋,他忍不住伸出手掬起她的容颜,温柔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闪光灯还有那一群无孔不入的记者,明晚,我们仅开放一小段时间让他们进屋拍摄访问,然后便要他们离开,当然那段时间你就待在呃——随便一间房里,我会叫佣人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打扰你如何?”
语毕,他还凑近脸,刻意以温暖的鼻息轻拂她漂亮的脸庞。
蓝韶音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一时之间,呆若木鸡。
见她错愕不语,他好整以暇的继续笑道:“这件事从头开始可是你自己一头栽进来的,怎么说你也得善尽一名演员的本份,将戏演到终结为止,不是吗?”
明知乔淳旭说的是真话,可是若还有续篇呢?这一想,她终于从这张过于靠近的俊颜上的怦然心动回过神来,在慌乱的后退一步、两步,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后,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严肃的凝视着他,“若是明晚宴会过后,你父亲仍要你来找我,要我继续出席任何大大小小的宴会呢?”
他想了一下,莞尔的接下话,“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你自己开的头?”
蓝韶音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是如此,原谅我没法子配合。”
“你为什么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乔淳旭瞅视她,“刚好趁这个机会说服自己重新走入人群,排除那个多年的心理障碍?”
“多谢你的关心,可是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是吗?”他上下打量起她,“你现在年轻,当然还守得住寂寞,不过,一旦人老珠黄,好友也有自己的家庭后,那可叫晚景凄凉了。”
“那也是我的事。”
乔淳旭摇摇头,“何必呢?你当年虽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娃,可是演歌俱佳,一些超龄的爱情剧演出也颇令人动容,上天给了你这份天赋,你怎能就此埋没?”
听他提及她极不愿回忆的往事,蓝韶音的五脏六腑纠成了一团,父母惨死在车子的那一幕再度浮现脑海,她忍住悲恸的盈眶热泪,冷峻着美颜走到玄关处,咬紧牙根的对他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请你离开。”
他走向前去,看着夜幕低垂下的一片滂沱大雨,“有些事情不是刻意的遗忘就能忘记的,若不去正视它,它永远是心灵深处的一道伤口。”
神色惨白的她咬白了下唇,用力的将雨伞递给他,“我说了请你离开。”
乔淳旭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继续挖着她的旧伤口,“你父亲的贪得无厌让你对演艺生涯起了厌恶感,可是镜头是不会说谎话的,你脸上的神采是那样的光亮,你天生就是站在聚光灯下的天后巨星。”
“不要再说了!”蓝韶音猛眨着眼将热泪逼回眼底,然而声音已微微的颤抖。
“由你填写的词曲中,就可看出你的感情有多细腻,你是个多情的人,不该将自己孤立在这里的。”他锐利的眼睛扫向她泫然欲泣的美眸。
她哽咽了一声,“我说不要再说了!”她忿恨的将雨伞丢到门外,再用力的一把将他推到雨中去。
才几秒钟工夫,乔淳旭全身都湿透了,不过站在大雨中的他神情仍然泰然自若,“从当时报章杂志断断续续的报导看来,你父母肯定是为了你演出连续剧却必须休学一事,而在车上起了争执进而造成了车祸,对不对?”
“我叫你别再说了!”蓝韶音双手捂住耳朵,涕泗纵横的冲向前去,置身在大雨中,泣不成声的怒视着他,“挖别人的伤口这么好玩吗?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这件遗憾不是你该自责的。”他就事论事的看着她即将崩溃的容颜。
“你懂什么?”热泪在大雨中仍然烧灼了她的眼睛,“是我!如果我没有那样的天份和这该死的容貌,我不可能受到那么多人欢迎,而我的双亲就不会为了我的演出而起争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出声狂吼,而溃决的泪水更是与奔腾的雨水交杂。
乔淳旭向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十多年了,你的自责竟然还这么深。”
浑身湿透的她在碰到他健壮的胸膛时,仍挣扎了一下,双手握拳又捶又打的,他静静的任由她的粉拳在他胸膛上宣泄无力的多年悲伤。
半晌,疲惫的她终于在他怀里崩溃,纤细的身子哭得哆嗦不停,他收紧了双臂,将她搂得紧紧的。
依靠在这个有力温暖的胸膛,蓝韶音的哭泣声渐息,泪痕狼藉的哽咽出声,“你不会懂的,若不是当年我要求母亲让我去参加广告演出,就不会有这么一连串的悲剧发生,我们虽然只是小康家庭,但父母很恩爱,也很疼我,可是一旦有钱后,父亲便变了样——”
乔淳旭顺着她湿淋淋的黑发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