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的人?”众人异口同声地提起音调,问道:“不会是你老哥吧?”
翟承宣呵呵一笑,神色转为不屑,“普天之下,还有谁那样万能呢?”
“是啊!如果是这样,那我要押你老哥赢!”
“没错,没错!我也要换边了!”
众人纷纷起哄。
怒视着这群友人,翟承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用力地拍桌怒道:“你们算哪门子的朋友?我就一定败给我大哥,他就一定不会失败?”
众人扬扬眉毛,“哈哈……”尴尬地笑了几声。
他咬牙切齿的一一扫视众人,“你们都以为我愚蠢。可是在这场赌局里,不管怎样我都是赢家,若小雪成不了闺秀,你们的钱我大哥会赔,而我反而会从他那里得到翟家一半家产。反之,若小雪成了气候,那我就会从你们这些押输的人身上得到千两黄金,你们说我的脑子会输给我大哥吗?”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其中一人颇感不悦地嚷着:“可是庄家换成你老哥,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是吗?”翟承宣得意地一笑,“当初设计这场别出心裁的赌局时,可没有人限制我不能找人来帮我训练乞丐。何况,我哪懂什么琴棋书画?当然得找先生嘛,那叫我老哥当大师又如何?”
这一席话又让众人哑口无言,说起来他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哪懂得去说明游戏规则?
“好了!”翟承宣意气风发地笑了笑,“你们甭担心了,到时候你们和我全都是赢家,是双赢!”
“双赢?”众人睁大了眼,还是一脸茫然。
“嗯,那小雪俗不可耐的,怎么可能变成一只凤凰?我大哥这几天被她折煞了,听下人说有好几名请来的先生都受不了地请辞。我大哥常忙到三更半夜就为了想个好法子教导她,但显然到目前为止,还是无计可施呢!”他嘲讽地弯起嘴角。
“那她模样有没有变?总该把脸洗干净了吧!是个美人还是丑八怪?”一人好奇地问道。
翟承宣轻嗤一声,瞟他一眼,“是‘乌鸦’。来我家都七八天了,除了手还算干净外,浑身脏兮兮的,臭死人了。”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
以这情形判断,他们和翟承宣在不久的将来,便能从北京富商翟承尧那儿赢到一笔为数可观的财富。
第五章
在翟府西院的一片枫红中,一个隐忍着痛苦的声音从一间雅房里传出。
“好了,我们现在先来赏元曲,呃——”翟承尧聘请而来的第十五位名师手掐着鼻子——面哑着音念起元代初期散曲作家白朴的“废东原”,“忘忧草,含笑花,动君闻早——”由于一口气已憋不住了,他赶忙转身将头探出窗外,呼吸一下沁凉的空气后,再转过头来继续念。他受不了时又再次将脸探向窗外。
见状,文戏雪对这个年近五旬的彬彬老者怜悯不已,甭说是他对自己这一身像臭水沟的味道无法忍受,就连她都快大喊救命了I
臭臭臭,臭死了!头发和污垢纠缠成一团,全身还是一团脏,但又能如何呢?
她来翟府十天了,除了和翟秋玲打过两次照面外,再也没碰过面。听翟承尧说她的身体一向欠佳,所以大部分都待在自己所居住的北院。
因此这次的任务对她来说,可真是困难重重。宗叔说只有翟秋玲知道龙凤玉如意的藏处,但她却没有机会和她打照面。
若想趁着黑夜模到北院去瞧瞧,翟承尧的武功又高,耳力必当不弱,她实在不敢贸然地施展轻功。
而她其实老早就想将身子洗得干干净净了,但翟承尧却不曾再提起要她洗澡之事,只一味地要她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可光这一身臭味,她的脑袋就被薰昏了,还学什么学?
先生一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又是摇头又皱鼻子,“你不先将外表弄干净点,为师的看了,这脑子都混沌了!”
文戏雪耸耸肩,她也很无奈啊。先前自己说习惯这臭味所以不洗,这会儿若又主动要求洗干净,岂不前后矛盾?
翟承尧在此时走了进来,见他神情自然,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她满身扑鼻的臭味给影响到。
她低头翻了翻白眼,敢情他是闻习惯了,才没叫她去洗澡?
“季先生,不知她学得怎样?”他温文有礼地问着。
“这——”季先生摇摇头,“说来惭愧,我可能和先前十几位先生一样无法胜任。”
“她的地方腔调太浓,而且最困难的是——”他再次皱起了鼻子,“她不能先将身子洗净吗?那味道实在太呛人了,我连呼吸都有问题。”
翟承尧瞟了一脸无辜的文戏雪,再看向季先生,“她的情形特殊,我先前已和你提过了,是委屈了先生,可是没那味道,我怕她反而无法专心听讲。”
什么跟什么啊!难怪他不要求她洗澡了!一听到这原因的文戏雪真是哭笑不得。
“我明白,你说过要‘循序渐进’地改造她,不敢一下要求她改变太多,可是那味道——”他捂着鼻子,“老朽也有岁数了,实在受不了闻那味道上课啊!”
“季先生——”
“抱歉了,翟爷!”他叹了一声,即转身离开。
见状,翟承尧不由得大大地叹了一声,双肩垮下。十天了,他已送走了十五位名师,这该怎么办呢?
“我的爷,那先生又不教我了是不是?”文戏雪趴在教桌上抬起头看着他。
他润润唇,“没关系,我会再去找人来。”
“还找人?”她苦着一张小脸儿,“好累哦,虽然每天有得吃、有得睡,可是好累哦!”
翟承尧牵强地笑笑,真正该喊累的人不知该是谁,“不是说要努力的?那你就可以常常看到我笑了,不是吗?”
“可是你这几日都是苦笑,一点都不好看。”她伸出小指头俏皮地指着他。
她还埋怨他呢!他摇摇头,“那是因为我找了几名琴棋书画的先生都没办法好好教会你,我心情才觉得有些沉重。”
还真是难为他了!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他给逼疯的!她在心中直嘀咕。
“那怎么办呢?”就强迫她去洗澡吧!她是真心希望他会这么做。
“你可不可以先将这一身——”他倏地住了口,回想要她洗澡总是那样的反弹,还宁愿再出府去当乞丐……
“这一身怎样?”她面露欣喜。
“没、没有!”他摇摇头,回身走到教桌上,看了上面的教材,“既然季先生走了,那今天就由我来上课。”
什么?她忍不住逸出——句申吟,怎么不是叫她将身子洗干净呢?
“季先生谈到是元曲作家了吧,这起首三联单句‘忘忧草,含笑花,劝君闻早冠宜挂’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辟场碰不得嘛!她在心中嘟嚷。
见她不语,翟承尧笑笑地道:“这是要人早日抽身宦海之意,而忘忧、含笑都是宜人的自然之物……”
听他喃喃地念了一大串,她真觉得无聊透了,虽然挺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一身臭味让她的好心情全跑了!
“那你这么拼命地要我成为一个闺女又是为了什么?”文戏雪想也没想进出这个问题。
“我弟弟!”他苦涩一笑,“我不想让他再看轻自己。”
“有用吗?我看他根本不理你。”
“会的,一旦你有了变化,我相信他也会有所改变的。”
“你这么有信心?”
“他本性不坏,我并不要求他改变自己太多,但至少能正视自己。”
“这恐怕有点难,他那样自卑……”
他好奇地瞥她,“你明白什么叫‘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