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湖泊上多日,远远的已看得见白狐狸岛,上面已有炊烟,郑丕文轻叹一声,“这个岛提醒了我满手的血腥,我今日会如此孤寂,想来也是我当日为求得神泉之灵,血洗白狐狸岛的报应吧!”
低下头,他再次凝视着冯茜妮,“我将带你回家了,而后,我们将真正别离了,茜妮!”
在郑丕文抱着冯茜妮踏上白狐狸岛后,没有意外的,一些回来重建家园的白狐狸精在惊见郑丕文的刹那,均是满脸愤恨,只是在见到他怀中的冯茜妮时,莫不错愕的皱起眉头,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仙主不是已经死了?”
“是啊,而且还是郑丕文亲自将她埋葬在翠湖畔,当时我身受重伤,亲眼瞧见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家是你一言、我一句的。
郑丕文没有多作解释,他平静着一张俊脸,一步步的向翠湖而去,其他白狐狸精们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的跟在他身后。
曾经被鲜血染红的翠湖如今已恢复成碧绿色的粼粼波光,而一旁曾绿意盎然却遭到他仙术破坏而火烧的林木也已重新栽植新树,几朵瑰丽展姿的花儿此刻正迎着璀璨的阳光……
“你终于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袭入心事重重的郑丕文耳里,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名曾经带他穿梭时空的老狐狸仍是一身白色素装,苍老的面容平静得令人难以理解。
“你已经回到这个岛上了!”郑丕文直直的睇视着他。
老狐狸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近郑丕文,再放眼瞧了瞧曾经在郑丕文手上成了人间炼狱的岛屿,“它逐渐恢复旧观了,当日的断垣残壁、染血的死尸、白烟四起……”他白眉半掩的眼眸闪过一道感伤,“好在,这个家在族人的努力下终于像个家了。”
“你在这儿迎接我,是为细数我以前的罪状?”他冷言道。
他摇摇头,“当日得到仙主的指示,将你带到另一个时空时,我便说了纵然让你遇见了神泉之灵,她也不会属于你的,所以,”他看着像是睡着般的冯茜妮,“重生的仙主是否也已经往生了?”
郑丕文苦笑一声,“你心中该有答案的,不是吗?”
老狐狸苍劲的脸上浮上一层哀伤,“没想到你们之间的恩怨还是以此收场,我原以为神泉之灵会给予另一个较美的结局。”
郑丕文面露困惑,“你不是恨我吗?”
“没错!可是从仙主那里得知你们的三世恩怨后,我是真心期许你们会有—个很好的结局,看来是天不从人愿了。”
他重重的叹息一声,手一扬,一个盛满鲜花的玻璃棺木出现在湖畔,“这是为仙主准备的。”
郑丕文嘲讽一笑,低头看了冯茜妮一眼,“看来你在与我相遇前,并没有把握我会料理你的后事,是不?”深吸了口气,他抱着她,将她放在玻璃棺木里。
老狐狸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谢谢你将仙主带回来。”
他悲凉一笑,“很奇怪,以前埋怨我的人是不计其数,自从和她相通后,感谢我的人突然变多了,你说这讽不讽刺?”
老狐狸无言,从他的语气中不难感受到他心中浓浓的痛楚。
郑丕文回头看了看那些纳闷不解的数十名白狐狸精,再回身看看缓缓顺着水流移动的玻璃棺木,低声道:“可以的话,我想多陪她一夜,至于你那些族民们的困惑就由你去解释,好吗?”
老狐狸点点头,“这点老狐狸做得到,我将他们全带开,你好好把握时间,否则待天空冷月出现后,仙主也将随着神泉之灵沉入翠湖底,而后,你再也见不着她
“我知道,谢谢!”郑丕文在湖畔坐下,凝味着在鲜花陪衬下冯茜妮那仍然白皙美丽的脸孔。
老狐狸何时将其他白狐狸精带走,他全然不知,只一心一意的以眼目送她最后一程。
天空的冷月在黑幕罩地后,静静的现身了,星星们似乎也感染了这天地的悲伤,闪烁着一闪一闪的泪光。
郑丕文看着她离自己愈来愈远;身影愈来愈模糊,他全身的血液似乎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渐渐被抽离,他的身体渐渐冰冷,四肢逐渐僵硬——
一旦她沉入翠湖后,他再也看不见她了,在这世上,他即将成为一个真正孤寂的人了,他有永生的生命又如何?他的生活没有目标,一路陪伴他的将只有寂寥与落寞……
“仙主、茜妮,下一个你会在哪里?”哀恸的他凝视着湖畔逐渐泛出的涟漪,冯茜妮的玻璃棺木在水面上转起圈圈,他知道她即将坠入湖底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喃喃的念着,心中突然有了一番彻梧,“我们之间已无恩怨了,这一世的相随是我自愿的,没有谁欠谁的债,若上天真要定是非,那便是我欠她了。
“是我希望与她为伴、希望她温柔的心灵温润我这颗孤寂的心,请让我与她再次相遇,而那将是第五世的重逢,我会倾我的真心来爱她、照顾她……这第四世的恩怨了结太伤人也太苦了……我不想再当一个心冷、面冷的男人。我很累、很累了!”
合上了眼睛,郑丕文飞身跃起,在冯茜妮的玻璃棺木旁站定,高举起手朝自己的天庭击去,下一瞬间,一道黑白之光从他的天灵盖一跃冲天,颜色由浓郁的黑白渐渐转为淡薄,他将生命还给天地,为的也是帮他这颗沉沦于情爱的可怜之心,找一个真正的栖息之地……
在郑丕文生命乍息的刹那,天地变色、风起云涌,一道琥珀光自湖底跃出与天上的冷月晕化作一座天桥,冷月顺着天桥而下,将玻璃棺木里的冯茜妮与郑丕文同时带入湖底……
远在二十世纪的美国,浩林国际搜索除与林于屏在以地毯式的方式搜索奥林匹亚森林两个多月后,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印第安村落,众人此时已萌生放弃之意了。
望着满天如雨的繁星,林于屏一一看着已入帐篷休息的搜索队友,他不懂,真的不懂,他们已如此疲惫的在森林的每一角落搜寻,为何还是找不到那个印第安村落
真是他记错路线了吗?他茫然了!在与冯土杰联络后,冯士杰已决定再给他们两个星期,若是还找不到;冯土杰便会再找另一支搜索队来支援,另由考尔特和樱雯带路,重新进入森林搜索。
算算日子,丕文和茜妮在森林已近三个月了,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吗
在自责之际,不顾夜晚森林的危机重重,了无睡意的林于屏再次背起背包,拿起手电筒,努力回想旧日路线,一路往前探勘。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虎啸声,他心一凛,在转身之际竟不慎跌入一个高低差距近五公尺的壁丘之地,虽然地面有许多近一公尺高的蕨类,但右脚袭来一痛彻心肺的巨痛,让他明白自己的右脚可能跌断了。
林于屏强忍痛楚,翻身坐起,右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电筒,照向自己的右脚,检查过后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成真,他低头着了眼手表,他离开营区至少有一个钟头了,夜晚的森林虽然宁静,但高声呼喊又怕引来野林生物,他还是先在这里等待救援,只是恐怕得等到天亮了
林于屏从背包里拿出小盒的医药箱,低头正打算打开,擦拭其他擦伤的伤口时,一只赤果的大脚及一只穿着旧休旅鞋的脚同时落入他眼帘,他错愕的抬起头来,蓦地睁大双眼,“杰瑞?天!我不是在作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