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骆东蔷猜测还是要到台湾岛时,便不再闪光了。
所以大伙重新涨满风帆来到基隆,准备干耗时间等待它的指示。
骆东蔷看看大家,拍拍手,“这样吧,既然来到这儿就到处走一走。”
乔丹那张俊秀的黑色脸庞马上紧张的摇摇头,低声的道:“还是在船上安全些,谁晓得那只黑狐精会不会冤家路窄,就在路上碰到了?”
爱瑟儿也是尝过黑狐精的亏,她全身像万蚁啃蚀的痛楚还印象深刻呢,只见金发碧眼的她也猛徭头,喃声道:“我还有劫后恐惧症,待在船上还是自在些。”
骆东蔷看着大家显然没有兴致又戒惧恐欢的脸孔,叹息一声,“其实依郑丕文在跃下瀑布后就消声匿迹的情形判断,他不是遭遇不测,便是忙于奔走神泉的下落,所以以宫紫燕的例子看来,我认为他也不会再回来找我们,因此我们该是安全的。”
“只是神泉之灵为何要我们将它带来此处呢?依宫紫燕的碑文所知,它该会去找它的有缘人,为何它却需要我们带它来?”宋清凉芙蓉般的美丽脸孔仍是浓浓的疑云。
“除非——”一向就喜爱看些传说古籍的徐焕春思忖了一会儿道:“也许那个有缘人并不是普通人,因此可能必须借助乔丹的身体来给予另一个我们无法探知的辅助。”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已想到许久了,但顾及大家对狐精的恐惧,他一直没有说出。
闻言,众人脸色一白,乔丹那张黑脸差点没给吓成白脸,“我的妈呀,徐焕春,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可是这是我长久思索起来的惟一答案。”既然说出来,他更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骆东蔷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他拍拍宋清凉的手,再看看大家,故作轻松的道:“是福是祸躲不过,大家就抱着冒险的精神来看待这件事吧。”
这话说得简单,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轻松的,尤其是那只黑狐精要的东西就在乔丹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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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车厂外,凌裕飞瞪着镜中那张满脸落腮胡,还有一头乱发的憔悴脸孔,叹息一声,他翻翻白眼,将镜子放在胸口坐了下来。
三个月了,看来水蓝是不会回来了,而且她可能也没有回到镜中的世界,否则她没有理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潮,以前水蓝也曾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三个月,当时的她外貌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他对她就已思念极了,而今,她第三次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却已是个曾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了,所以他对她的思念是更加浓烈了,只是不管他如何的思念,她都不曾出现在他的周围,他的镜中及他的梦中。
瞪着远方的落日余晖,他拿起镜子站起身,回身走到洗手间,再将镜子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笼头,大力的搓揉着脸。
近一个月,父亲被他的憔悴给吓到,三不五时的总过来看他,成了标准的“现代孝子”,而那个后母和柏锦玟倒是不曾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洗完脸,低头看了表一眼,五点了,再过半个钟头,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婆婆一定又会经过他的大门,然后,他就可以上楼冲个澡继续和镜子对话了。思忖至此,他牵强一笑,曾几何时,他也习惯了在老婆婆经过瞥他一眼后才上楼冲澡?
深深一叹,他突然注意到小镜子里好像有东西,他赶忙拿起镜子,定睛一看,里面竟有一个张着翅膀的老女乃女乃天使,她看起来应该也有好大的年纪了,可是慈爱的脸蛋上并没有几条皱纹。
他眉心紧锁的瞪着她,喃喃的道:“水——水蓝,你怎么变成这样?”
俞洁的白眉皱了一下,叹息一声,“我不是水蓝,我叫俞洁,水蓝现在恐怕比我还苍老呢。”
凌裕飞错愕一下,“怎么会这样的?”他焦急的对着镜子大吼。
她掏掏耳朵,白他一记,“我老虽老,但耳力好得很,还不需要你这样大吼大叫的。”
“好,我不大声,那水蓝呢?她在哪里?”
她喟叹一声,“为了爱你,为了和你在一起,她选择了一条绝路一条天上人间都无法得救的不归路不过——”她哀伤的脸庞一下子亮了起来,“刚刚我听到另外一位绕了世界大半周回到这儿的守护天使聊起她所守护的宋清凉的传奇故事后,我觉得水蓝有救了,而这世界果然是充满奥秘的,有许多可知,不可知的奇事就存在于我们的周围——”
瞧她一副赞叹世界美好的模样,他不耐的打断她的话,“到底如何救水蓝?她现在又是在哪里?”
俞洁神秘的朝他眨眨眼,“她离你很近,要救她就带她一起去拜访现在就停靠在基隆外港的‘贵族颓废号’,同宋清凉及骆东蔷询问有关神泉之灵的事就对了。”
“神泉之灵?”凌裕飞浓眉挑起。
“没错,一个希望之泉的灵魂,或许能借用它神奇的力量挽回水蓝岌岌可危的生命。”语毕,她即在镜子中消失了。
见状,他一愣,放声咆哮,“回来呵!那水蓝呢?你还没告诉我她离我很近是在哪里?”
“她已经快走到修车厂门口了,注意看她的眼睛,你会认得她的。”
一听到水蓝就快到门口,他想也没想的就扔下镜子朝外奔去,只是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时,他傻了。
“她的样子是比我苍老多了。”俞洁的话再度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一瞬间,他也突然记起了水蓝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如果说我会变成一个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老太婆,在你身边逛过来逛过去的,你怎么说?”
凌裕飞脑袋“轰”的一响,冰意窜进四肢百骸,他的血液在瞬间全失了控,他呆了,傻了,但双脚却不由自主的直往那名老婆婆走近。
水蓝对他的接近倒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一个多月的瞥视,凌裕飞从不曾正眼看过她,就算他现在举步走近,也可能只是要经过她而已。
可是她的想法错了,冷不防的,他竟一把拉住她,还略显粗鲁的抬高她的下颚瞠视着她。
在和那只魂牵梦萦的晶亮眼眸相对时,凌裕飞整个人傻掉了,他难以置信的频摇头,眼眶泛红的咬牙低吼,“水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眼眶跟着一红,泪水快速的凝聚,她伸出干扁满是皱纹的小手抱住他,但仅仅只是一秒,她想到鸡皮鹤发的自己,连忙以颤抖的手费力的要推开他,但他反将她抱得更紧更紧。
他痛哭失声的频问:“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几乎只能倚靠在他腰际的水蓝仰起头,潸然的泪水直落而下,但她却捂住嘴以掩饰那已无皓齿的唇瓣后,再以暗沉衰老的声音哑声否认,“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突然,一滴,两滴,三滴的热泪连续滴落在她的脸颊,她愣了愣,随即将目光对上凌裕飞,却看到他同样泪水盈眶的黑眸。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平息刀割似的痛楚时,却也注意到路人及邻居困惑的目光,于是,他硬将眼泪逼了回去,一弯身横抱起水蓝即走回修车厂。
“你——年轻人,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水蓝。”她焦急的捂住嘴道。
他哽咽一声,直直的睇视着她,“我认得你的眼睛,就算你的外貌变了,声音变了,牙齿也没了,你眼睛对我的那份柔情之光却不曾改变,俞洁说得对,只要看你的眼睛就会认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