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同意晓雪的看法,爱情最起码要快乐,不快乐的爱情何必要苦苦守候?
如果上天让我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会怎样?我因为生病而痛苦得无法思考。
我躺在床上挣扎,发烧更严重了,我却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就医;如果是以前,母亲早就准备好各式汤药,坐在我床前照顾我,现在只有我一人。
想起母亲的宠爱,我难过得眼泪直流。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要跟在母亲旁边孝顺她,管她要逛多少地方、吃多少燕窝,我都绝对不会叫苦。
打电话叫警察固然是一个最普通的解决方法,但身为章家大小姐,只要有任何媒体探听到这个消息,准会好好炒作一番,我不想丢这个脸。
如果是打电话给容楷元呢?
我用力摇摇头,对自己说:“他是我的什么人呢?我如此依赖他又像什么话?平常送点心送茶水的,还利用不够他?”
对于他,我是歉疚的,很小心的不让我的歉疚沾惹多余的情感在里面,但却发现我一天比一天更依赖他。
三更半夜的,承先在外面大吵大闹起来:“晓月,你出来!我们谈一谈……”
整个晚上他就只会重复这句话,几个邻居出来骂都被承先顶了回去,对骂的声音连两条街外都听得见。
我把头蒙在棉被当中假装没听到。
真丢脸,那些桥段搬到六○年代的文艺爱情电影当中都嫌肉麻,何况是这个属于新世纪的年代。
当初我到底爱上他哪一点?又不是十六岁少女,居然被他迷得团团转?
我在棉被当中,跟病魔、还有自己的良心挣扎,过了大半夜才流了一身汗,痛苦的睡着。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病包严重了一点。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逃出这里,门口被挡着,如果要出去,只能从后阳台。
幸好只是二楼,慢慢爬下去不难。
穿上轻便的衣服后,我撑着虚弱的身体,跳上了一楼的遮雨棚,然后脚踩上二楼突起的地方,犹豫着该用什么姿势跳下。
在两公尺多的高度上,说高并不高,可是生病的我手脚发软,实在没自信能够顺利落地。
若跳断一条腿,到时候治疗感冒之余可能要顺便看骨科医生,这个想像让我胆怯起来。我攀在那里,想跳又有点害怕,一时之间举棋不定。
“晓月!你在干嘛?”
扶着墙壁,我卡在一楼跟二楼中间,辛苦的扭着脖子往下望。是容楷元,他又来看我了。
他答应过他会再来,所以他又来了,手上还提着我最喜欢喝的蜂蜜水。
“我生病了,我要去看病。”我回答。
“要看病不会走楼梯吗?你攀在那里多危险!要是摔伤了怎么办?你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孩,病了就应该躺在床上让人照顾,怎么反而攀岩走壁的?”
容楷元瞪着眼睛,把手上的东西统统扔在地上,双手张开向着我:“快点,跳下来,我接住你。”
“我——”
“快点啊!别怕,我会接住你。”
听了他温柔坚定的声音后,我再不犹豫的跳下去,扑进他的怀中,他连退了两步倒在地上,身体当作我的肉垫,我趴在他身上,本来因为生病就头晕,经过这一番运动后,头更是昏得站不起来,连离开容楷元的力气都没有。
好温暖的身体,我感觉到他搂住了我,很轻的,似乎不敢侵
犯我的一个轻拥。
好舒服,好温暖,我的王子终于来接我了。
他张开双手,把我从喷火的恶龙手中救出来。
“好好哦。”我轻叹着说。
“晓月,你发高烧。”他很实际的陈述了他发现到的事实。
朦胧中,我被容楷元扶了起来,像洋女圭女圭一般无力的倒在他怀中,他模我的额头,又模模我的手。
他惊讶的说:“你到底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又发烧又流鼻水,神智不清还爬在墙头卡着不动。”
别骂了,我知道我干了一堆蠢事,我已经后悔了,现在能不能闭上嘴巴,让我好好的睡一觉?
“喂!喂!你还醒着吗?”
“容……楷元,你当我的王子好不好?”
连名带姓叫,就像小学生一样,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我好像被谁这样骂过?
但骂我的声音已经很远;没关系,容楷元从来不介意我这般叫他。“王子?晓月,你在做梦是不是?”容楷元口气很害怕。“晓月,你病得很重,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
他一定以为我病得胡说八道了,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容楷元,每次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告诉我我有多好,你多喜欢我的一切。
现在,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当我的王子,带我离开这个被监禁的高塔,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我要回家。”我呢喃着说。
“好,回家!”
我的身子被他横抱起来,我觉得好温暖,他的步伐坚定轻缓,我恍若回到母亲怀中的婴孩,被轻轻晃着、晃着,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
在睡着之前,我心里还是有点着急的。
那瓶放在地上的蜂蜜水千万别忘了拿啊。
第九章
我整整昏睡了三天。
一醒来,人事全非。
我从那十坪大的小鲍寓逃出,换回十五坪大的高雅卧室,四根柱的床罩着法国最新款织边轻纱。
睁开眼时,我愣愣地望着四周薄雾笼罩似的世界,问自己:“这是哪儿?”
这房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连门边的花都维持着新鲜美丽,仿佛主人从未离去。
拨开一层轻纱,我挣扎着起身,却没料到脚步一虚,整个人摔到地毯上。
这一跤不大疼,我的脸颊接触到长毛地毯,闭上眼叹息一声。
我回家了!
有人推门进来,见我倒着,连忙过来扶。
“晓月,你摔着了没?”
当然是他,容楷元。
不用多少推理能力也知道他定然急急忙忙把我送回家,找全天下的人来照顾我,自己也衣带不解的随侍在旁。
所有童话中的王子都要护送公主回城堡的。
“没有。”我摇头。
被他强壮的手臂一揽,我凌空而起,整个人被横抱着,真不知这整天待在实验室、对着研发数据发呆的人,哪来这么大力气。
他抱着我的时间很长,长到我以为他在等什么。
自己欠了他这许多,有一句话不能不说。
我抬头,对他说:“谢谢你。”
“谢什么?有困难不说,逞什么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父母怎么舍得?”
顿了顿,他说:“我又怎么舍得?”口气当中有宠爱怜惜。
“不过是一个小靶冒,我再无能,也懂得自己上医院去看病。”
“回家有家人、女佣可以照顾你,何必要为难自己。”容楷元的气息吹在我脸上,他靠得很近。
“是我任性要走,如果碰上一点点挫折就爬回家求救,我算什么?是我自己看错了人、爱错了对象,这把年纪了,难道还向父母哭诉吗?”在他温柔的语气当中,我忍不住坦承心里的话。
“是我不好,我这阵子见你这么多次,只顾着自己伤心,却没有注意到你的状况,失去你,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我居然没发现……”
我病得乱七八糟,他的话更乱,唠唠叨叨,不知道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向我坦露情意。
怎么会是他不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如果我肯听父母的安排跟他在一起,现在的我们一定幸福又快乐。
我猛摇头。
“是我不对,这都是我的错。”我捂住脸,“为什么要带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