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客人,谁这么大胆拦着他?!”我自露凶光,女佣吓得低下头去。
“我……我不知道!”
我跑出门去,从门口到大门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我拉起裙角奔跑,到了门口,果然看见门房在赶承先走。
“没有邀请卡就不准进入,先生,请你回去。”
“去叫你家大小姐出来。”承先冷冷的说
“大小姐哪是你说见就见的!”
“承先,这里。”我过去承先身边,拉住他的手,喝叱门房:“他是我的客人,你们不禀告一声就乱赶人?”
“对不起,大小姐……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客人,先生交代我们要有邀请卡才是亲戚……”
我不听他们解释,拉着承先转头就走。承先被我拉在身后走了几步,突然甩掉我的手,冷冷哼了一声。
“大小姐好大的气派,连见一面都要层层关卡才能上达天听,我倒是高攀了。”
我回头看他,承先斜着眼看我,看起来气得不小。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承先这个人,他可以在前一秒钟热情如烈日般紧紧拥抱我,却又可以在下一秒钟推开我,用最冷若冰霜的态度对我,就像个陌生人一样。他是我所见过最喜怒无常的人,所以我看到他的眼神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完蛋了!
“对不起,我应该在大门等你来的,我应该给你一张邀请函,我以前从来没有自己邀请过人,所以不懂这些杂事。”我慌乱的责怪自己,承先要是现在转身走开,我一定不会原谅愚蠢的自己,老是做这些让承先讨厌的事情。
承先沉默了半晌,冷漠的脸逐渐缓和下来,最后淡淡的说:“以后别这么粗心大意。”
知道承先原谅了我,我呼出一口气,笑生双颊,“来,我介绍我爸妈给你认识。”我拉着承先的手,他的手冰冰的,在夏夜当中模起来像一块寒玉,结实而冰冷,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晚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在我身旁。
“等很久了吗?”
“嗯,等了好久好久。”我点头。
他将我拉到车道旁边的树下,在我额上轻吻一下。
“对不起,我晚到了。”他的手轻轻抚模我的头发,像要把我揉入体内一般的抱我。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没关系。”
我们在树下相拥,我伸手拥住他,闭上眼睛听着夜晚山林的静默,这种感觉好好,全世界都被我们抛在九霄云外,只剩下彼此相偎着,为着彼此而存在。
这时身后的树丛动了几下,我以为有人在偷看,所以吓了一大跳;偷偷探头一看——原来是海蓝在跟撒先生说话,两个人躲在暗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
我眼睛向下移动,却意外的看到了他们交握的双手。
啊!我差点叫出来。那十指纠缠的握法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
接下来的行动更让我瞪大眼睛,海蓝把头靠近撒先生,两个人的脸轻轻摩擦了一下,两人靠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同时笑了起来。
撒先生转头吻了一下海蓝面颊,两个人放开手,一起往屋子走去,两人并肩走着谈笑,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好友。
谁知道这假象背后,居然藏有这么不堪的秘密。
有一种接近恶心的感觉让我从脚底发凉起来。我的天啊!阿姨他们只怕要气死了,表哥居然做出这种败坏向家名誉的事情。
“哼!同性恋。”
听到承先在背后这般冷冷的说,我羞愧难当,还没有把他介绍出来跟家里的人互相认识,就被他撞见家丑。
“我们进去吧。”因为羞赧,我小声的说。
承先挽起我的手,今天他穿着我前几天买给他的名牌西装,原本高跳俊秀的外表更加出色,这样的人才即使站在所有亲戚当中也绝不逊色,我带着他进入宴会厅。
案母亲站在宴会厅的另一端看着我进来,他们身边站着容楷元,三个人都很快注意到我跟承先的存在。
远远的,我的眼神跟容楷元的交会,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眼中的思绪。
我是得意的。我挽着承先,向大家炫耀我英俊的男友;我缓缓越过众人,接受了亲戚间几句好奇的盘问,花了一阵子才走到父母跟前,发现他们脸上都覆着一层寒霜。
别人尽避看不出来,但我是他们的女儿,自然看得出他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晓月,这位先生是?”母亲用不安的口气问我。
“妈咪,这是我的男朋友,叫苏承先。”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我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放低了音量,细细的吐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称呼承先是我的男友。
容楷元仅在咫尺之间,听到我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他眉头皱了一下的情形,很自动的凑上前来。
“男朋友?”母亲看了容楷元一眼,担忧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着急起来!承先本来就误会我跟容楷元,母亲这一望,承先不更加认定我跟容楷元有什么关系吗?
“他是我男朋友,叫做苏承先。”我放大声音强调一遍。
每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爸妈,他们脸色惊骇,像听到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我那两位平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父母咽了几口口水,相互看看,终于由母亲开口继续问:“晓月,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位朋友?这位先生在哪高就?”
母亲的脸色糟糕透了,好似下一刻会晕倒在我面前。我忍不住上前扶着她,解释道:“他叫苏承先,承先启后的承先,国立艺术大学毕业,职业……他的职业……”
承先看我找不到措辞,接口道:“我现在没有固定的职业,以画画维生。”
“以画画维生?”父亲力持镇定,但出口的问题泄露他的慌张。”一个月可以赚多少?”
我想父亲可能气疯了,平日在商场上的精明睿智全然消失,脑袋犹如一团浆糊,一开口就问人隐私。
“不一定,有时候好几个月连一幅也卖不出去,只能喝西北风,比街上的游民还拮据。”承先扬起看好戏的微笑,摆明着:“我就是穷,怎么样?”的态度,让我急出一身冷汗。
承先的骄傲一点也不因为他面对的是我父母而收敛,遇强则强,他的气焰反而比任何人都要旺盛。
“两位看不起画家?”承先挑起眉头,冷眼看眼前两老。
我没想到承先会这样挑明着跟爸妈作对,今天叫他来,我仅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见见面,爸妈再怎么嫌贫爱富也不会在公开场合翻脸,可我没想到挑起战争的是承先。
我真笨,居然没料中承先高傲的个性。
我拦住承先的话,打圆场的说:“爸妈,我们先过去跟其他亲友见个面,等会儿再聊。”
“见什么面!晓月,你跟我上来。”
母亲终于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想要扯开我跟承先之间的距离。“妈!”我挣月兑不开母亲的手,又不想在众人面前挣扎摆月兑,有失自己的身份颜面,所以我跟着妈妈的脚步走,一边扭头看承先,他拧着眉头,三两步走过来,大声说道:“伯母,晓月不想跟你走,请放开她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母亲自从嫁到章家后,接近三十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哪听过这类似恐吓的言语。
她惊吓之余放开了我的手,我连忙挡在两人之间,两个都是我心里面重要的人,我护得了哪一个?
“承先,求求你不要对我妈恶言相向,她是长辈。”
“凭什么长辈就能拘束子女的行动,这跟剪掉小鸟的翅膀有什么差别?晓月,你觉得你是自由的吗?你根本还是个孩子,父母叫你向左就左、向右就右,叫你跟什么人在—起就跟什么人在一起。”他瞄容楷元一眼,敏锐如承先,当然猜出我跟容楷元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