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君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如果吵到你休息,我很抱歉。”
“没关系,我已经醒了,有话你就说吧。”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内心的忐忑问道:“听姚妈说你要我离开这里?”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厉杰一派理所当然。
“为什么?”张君黛心里泛起一股浓烈的苦涩感,苦得让她想皱眉。
为什么他可以回答得如此轻松自在,宛若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一点意义?
“你并不属于厉风帮,所以你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他毫无迟疑、开门见山就把问题的关键说得一清二楚。
“我以为你带我回来这里,我就是厉风帮的一份子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心痛的情绪流露出来,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镇静模样。
“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些什么吧?”他好笑的看着她。“谁说你是厉风帮的一份子的?我记得我并没有召开帮会向大家这么宣布啊!既然没有我这个帮主的认同,你当然就不可能会是厉风帮的人,所以尽避你人住在这里,但却不代表你是帮中的一份子,你明不明白?”
每个帮派都有其入帮的规矩与仪式,厉风帮当然也不例外。
凡要入厉风帮者,首要条件便是得找到两名帮中兄弟为其忠诚背书,然后再经由帮主开立帮会向大家宣布,表示他已认可之意,然后方能成为厉风帮的一员。日后一旦有叛帮情事发生,为其背书的兄弟便得因而背负连坐之责,接受帮规的处置,为其识人不明、影响帮誉而受罚。
由此可见,要入厉风帮绝非易事。
不是厉风帮的人,又被允许住在厉风帮的,恐怕就只有张君黛一人了,所以当时他带她回来时引起的反应才会那么大,甚至一直到现在,帮内还是有许多人对他们的关系感到十分疑惑,议论纷纷。
“好吧,就算我不是厉风帮的人,不过既然之前你可以让我留在这里,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张君黛强忍着心痛,执意要问个一清二楚。
“因为你不应该再继续留在这里。”
“为什么?”她追问道。
“为什么……”厉杰低笑了声。“这还要问吗?当然是因为你留在这里对厉风帮没有任何一点贡献啊!之前你年纪还小,多你一个人吃饭无所谓,但现在你已经大得能够养活自己了,就不该再浪费厉风帮的粮食,否则弟兄们也会不服的。毕竟他们辛苦在外打拼可不是为了让你衣食无虞啊!”
他良心未泯的部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他才不对她说出他要她离开的真正原因,反而用话激她。
“你这么说太伤人了吧……”张君黛扬起一眉不服的瞪视着他。“好像把我说成一个寄生虫似的。我承认我对厉风帮是没有什么贡献,但我也不是一味的白吃白喝、毫无付出啊,只要我有工作,你就不能这么说我。”
“工作?你所谓的工作指的该不会是你在夜总会里端茶水、递毛巾的那些打杂工作吧?”他扬起了一抹讥讽轻蔑的笑。
“没错。”她尽可能不去在意他的讽刺笑容。
“没想到你那个工作那么有赚头,不但能够还你欠我的钱,还能够养活你自己,那我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工作呢。”厉杰句句带刺,不放松的激怒她。
“我知道我欠你的钱还有很多没还,不过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还你的。”张君黛差点被这残酷的事实逼得哑口无言。
这果然是她的致命伤,甫一提,她就几乎无法招架,虽然她仍然是一副冷傲的模样,但从她握紧的拳头看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就猜透她的心思,于是他继续快、狠、准的凌厉攻势,意欲彻底将她击垮。
“努力赚钱还我钱?”厉杰挂在嘴角的讥笑与轻蔑越扩越大。
“怎么赚?凭你现在的工作,我看一辈子都等不到你还清我钱的那一天了。算了!那笔钱就当我送你,你就别再罗罗唆唆的,快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吧。”
厉杰像赶苍蝇般的恶劣态度虽然严重击伤张君黛的心,但她还是固执的不肯顺他的意,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愿离开这里。
言语的伤害,她可以忍受,但看不见他的痛楚,她是绝对无法承受的,两相权衡之下,她宁可选择被他夹枪带棒的话所伤。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张君黛目光炯炯地直视他,脸上的表情既倨傲且认真。“六年前我没要,六年后我当然也不会要,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快还你钱,所以请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这里。”
“你这么爱留在这里有什么理由?”说好说歹还是无法逼她离开,厉杰真对她坚持留在厉风帮这个黑社会帮派里的理由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我在这里住了六年,早已把这里当成我的家了,我不舍得离开这里。”更不舍得离开你!不过最后一句话张君黛只敢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不舍得离开这里,还是不舍得离开这里的男人?”他话中有话的诋毁她。
把黑社会当家?她是自甘堕落!她感情用事,他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你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也没笨到误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她的心事。
“你这么聪明,会不了解我说的话吗?”厉杰冷蔑地一笑。
“我不了解,请你把话说清楚。”张君黛面色肃沉的看着他。
“当然就是舍不得离开能看见这么多男人的地方罗,毕竟帮中的兄弟个个英勇威猛,想必带给你相当大的『满足』,所以你才会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他的话里有显而易见的“特殊涵义”。
“你在暗示什么?”她被他那带有浓浓“性暗示”的轻佻言语激怒了。
他到底把她想成怎样的女人啊?一个没有男人就不能生活的放荡女子吗?
“我没暗示什么,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跟看法罢了,难道不是这样吗?”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当然不是!”张君黛怒声微颤。
“我的行为并没有那么放荡,所以请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贱,行吗?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只眼睛看到我跟男人纠缠不清、有暧昧关系?如果没有,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有色的眼光来看我,我并没有做错事,没有必要接受你的侮辱。”
厉杰当然知道她的清白与洁身自好,因为他就是为了要保护她不被染指、玷污而要逼她走的,所以她越愤怒他越高兴,药也越下越猛。
“我又没有说你做错事,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你都长这么大了,有那方面的『需要』也是很理所当然的,我了解、我了解。”厉杰的眼中透出一抹邪佞、了然的暧昧神情。
“你什么都不了解,我没有『需要』,我也不需要。”熊熊燃烧的怒火染红了她的双颊,将一向冷艳清丽的她烧灼出一股有别于以往的狂野美艳来,而这般风情的她确实更让人怦然心动,连看惯了美女的厉杰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夺去了呼吸。
不过姜是老的辣,他又岂是一个会被美色所诱的毛头小伙子,在一刹那的惊艳之后,他不改无情伤人的口吻继续对她冷嘲热讽:
“不『需要』又怎会坚持留在这里?”
“我说过我是因为在这里住久了,所以对这里产生了感情,才不愿离开,跟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加不愿说出她对他的感情,否则可能只有徒遭被奚落嘲笑的份而已,听不到任何真心诚意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