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满天夺目的流星雨,令人不自觉地沉沦、沉沦……
一切太过美好,让第二天自梦境中醒来的鸿翎仍不确定昨晚是真是梦?
她转过头望向身旁,空的。
抓着被单坐起身,打量着房间。这时浴间传来的水声让她确定了,这不是梦,他就在自己身边。
这让她放了心,却又心头一紧。
放心是因为知道自己并未被人用完就丢。他并未在一夜之后拍拍走人。
心头一紧是不知如何面对他。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她不知道一般男女在经历昨晚的事之后该说些什么?
暗逸轩由浴室走了出来。他己沐浴包衣,整个人看起来整齐且有朝气,这令她觉得不自在。虽然他的领带仍未系上,领口也是敞开的,但这已足以令赤身的她感到狼狈。
与他对视着,鸿翎鼓足了勇气才没将视线调开。
见到已然清醒的她,他笑了。步到床边,在她身旁坐下。“你……还好吧?”
她耸耸肩,“很好。”而后有些俏皮地说:“你放心,我会负责的,也许帮你买栋别墅,有空上去喝个汤什么的。”
对于她拿出连续剧中男女一夜后,男方惯有的台词,他仅是微微一哂,未如她预期中的哈哈大笑。
“我昨晚忘了用。”经过思索,他决定直接说出来。
一开始他记得的。连房间都预订了,不可能忘了这个。不过到后来,他教激情冲昏了头。他一向自豪于自己的自制力,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
而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也教他有几分讶异。毕竟她是个成熟的女性,有个性又有主见,且交过男朋友,加上昨晚的主动,他实在料想不到这是她的第一次。
既然是她的第一次,他不认为她会做避孕措施。
不习惯他正经八百的模样,也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鸿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别紧张,就算有事,我也不会叫你负责的。何况根本不会有事,时间不对,现在是安全期。”
“昨晚是你的第一次。”这不是问句。他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
昨晚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虽然告诉自己他会这么想是必然的,但听到他说出口,仍令她觉得受伤。
她努力维持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很讶异吗?谁没有第一次?或者你早在心中认定我是个浪荡的女人,认为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人上了床,所以知道昨晚是我的第一次感到很意外?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为了这个要你——”
“嘿。”他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话。
鸿翎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不肯放。两个人拉扯着,傅逸轩索性将她拉进怀中。
“嘘!!”在她好不容易放弃挣扎后,他才轻抚着她的背,开口说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想,是我的大男人主义在作祟。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现代男人要抛开那种迂腐的想法,但我还是有着老八股的处女情结。我一向认为,女人满足自己的需求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他将她推开一些,看着她的眼,“我还是很高兴自己是你的第一次。”
她微启着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他的态度及所说的话让她觉得方才的自己反应过度了些。低下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别胡思乱想。昨晚对我而言是很美好的。”他柔声说道。
她垂着头,置若未闻。
暗逸轩看着她,很难厘清自己的感觉。
十五岁之后,他凡事必依计画而行。他拟定一切计画,所有的事都在他的预期之中发生。可是事情一但牵扯到她,却全都走了样。
现在的他常是凭着一股冲动在行事。冲动地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冲动地放下公司一大堆待处理的事带着她来看流星雨、冲动地……与她发生了关系。
或许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画之中,但事实上,在做那些决定的时候,他的理智都飘得老远。想这么做,他就做了。
她搅乱了他维持十多年的处事方法。
尤其在这时候,他该将全数心思放在争取仲凯的管理大权的。他没有时间搞这些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是他老子的。
暗凯斯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他不是。他用大脑思考,他知道自己的目标,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过,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鸿翎是个美好的女人,长相讨喜,令人赏心悦目,个性独立,够聪明。最重要的,她不是那种黏人的女人。他相信和她在一起,可以维持一段不错的关系。
只是,他得注意不能过于沉溺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吐了口气,他站起身。“换衣服,我们该回去了。”
她仍是视线低垂,不动也不看他。
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己的情绪。而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她是个成熟的女人,有权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也应该有能力处理一切可能的结果。
她的发垂着,掩住了她的脸,傅逸轩无法看清她的表情,那令他不悦。
他弄疼她了吗?一直以来,他对女性都是温柔且细心的,但是昨晚他太过冲动,险些无法克制自己。
他发现自己有些喜欢她。当然,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爱情。他不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明白那种虚幻的东西并不存在。他喜欢她,喜欢与她说话,喜欢与她温存,而且他确定自己要的不只是一个晚上。
懊死的,她为什么不说话?她在后悔吗?后悔与他发生关系?他讨厌这种想法。
喔,去他的,那些公事不差这两天,就让他像他老子一样当个没大脑的人几天吧。他有些自嘲地扯扯嘴角。他该死的不喜欢见到这样的她。
将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拂开,以指背抚着她的颊。“或者,你想在东部玩个一两天?”
鸿翎抬起头来看了他良久,傅逸轩几乎以为二十世纪已经结束了,才见她轻轻地摇
了摇头。
“不要了。”今天她甚至没有向公司请假,她不能太放纵自己。况且傅逸轩的公司也由不得他这么闲着。
她总算有了回应,这让傅逸轩放下心头的重石,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笑容,“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没有迟疑,她摇摇头,“该回去了。”
“想搭飞机回去,或是自己开车?”
鸿翎想到了那个可怜出公差的人,咬了咬唇,顽皮地扬起嘴角,“自己开车。”
第四章
鸿翎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视而不见地盯着电视萤幕。
她觉得有些焦躁不安,神经绷得紧紧的。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傅逸轩。
她已经两个星期没见过傅逸轩了。她在躲他,因为她觉得自己开始在乎他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四岁那年,她在乎她的家人,想和他们在一起,但她被送到南投女乃女乃家。
十二岁那年,她在乎女乃女乃,想和女乃女乃在南投山上陪着一个人躺在冰冷地下的爷爷,
可是她被带回台北,那个曾经遗弃她的家。
然后她学会了不在乎。确实,在她不在乎之后,她没有失去过任何东西。这种生活方式很适合她。
不过,这一切却教傅逸轩给搅乱了。
看流星的那一晚之后,她无法再如同过去那般的生活,他常会莫名其妙地溜进她的脑海中。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抚触、他的……一切、一切无时无刻不干扰着她。
她不认为这样的自己适合面对他。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一开始,他几乎天天打电话找她,公司、家里,他甚至知道她手机的号码,不过她一律不接。维持不到一星期,他就放弃了,不再有电话,答录机中不再出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