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圆了一个梦暐夜
喜欢看小说,也喜欢编织梦想,于是试着将我的梦想付诸文字。很高兴这些文字有机会被出版成书。
早在国小读“安徒生童话”与“中国民间故事”的时期,我便有了“作家梦”。这个念头酝酿了一些时候,直到读了本故事书“哑女琴声”后,终于首度提笔尝试创作。不过,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到了国中,我开始接触小说,那个年头国内的文艺创作者并不多,所能阅读到的,
除了琼瑶,便是一系列的翻译小说。读着读着,我的作家梦又活了过来,和班上一票女同学认真努力地写作。上课时老师在台上口沫横飞,我们则在台下振笔疾书,下了课再交换欣赏彼此的作品。
然后,进了高职,忙着疯,忙着玩,我的梦想早被抛到脑后。
直到大三,课少人闲,镇日泡在小说堆中,突然又想起年少时有点笨、有点傻,却很真实的梦想。于是有点笨又有点傻的我再次提笔想圆我的梦。
不过,小时候的梦想只是单纯地想写些什么、想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如此而已,从没想过投稿的事。国中的时候脑中有成千上百的故事,却都只是起个头便夭折,没有一本完成的。不管对白如何的愚蠢,情节多么地不合理,写出三、五千个字便足以令我得意得飞上天。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能够完成十万字的“巨著”,更想不到能够将之出版成册。
我知道自己写的东西不是最好的,但我是非常认真地看待创作这件事,故事中的每一字句都经过再三的思考与琢磨。真心期待读者感受到我的用心,并喜欢我的故事。
楔子
那年,她四岁。
没有任何一个家人陪同,只有司机老朱载着她,到南投爷爷家。
她想家,想爸爸、妈妈,想哥哥、姊姊。但是他们没有来看她,一次也没有。
只有爷爷、女乃女乃和小猫瞄唔陪她。
渐渐地,她忘记了。忘记了台北的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和司机老朱。
她的童年在南投的山上度过,有爷爷、女乃女乃和小猫瞄唔。
爷爷、女乃女乃很疼她,总是宠她、哄她,把最好的给她。还由着她养了一只捡来的灰色小猫瞄唔。
对爷爷、女乃女乃来说,她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也总是尽其所能地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每学期她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永远维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形象,即使趴在地上和男生打弹珠,她仍是干干净净,不曾弄脏她的小白裙。
因为爷爷总是开心地说,她是漂亮的小鲍主。
三个兄妹当中,只有她的名字是爷爷取的!!鸿翎,爷爷希望她能够有鸿鸟的羽翼,能够飞得高、飞得远,能够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她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爷爷放下手边的一切,来到这个小村落的那一年。
听说爷爷曾经叱咤一时,在商场呼风唤雨。不知何故,数年前他将全数资产移交给独子,也就是她的父亲,和女乃女乃来到南投山上的小村落定居。
她曾问过爷爷为什么?
爷爷只是笑说:“要爬到高处必得踩过许多人的尸体,无论是有心或是无意。而我,累了。”
她不懂。
不过,村子里的人都很敬重爷爷,大大小小的活动总要找他商量,连小孩取名都来找爷爷。她也见过电视上的人物穿西装、开大车来找爷爷。
隐约记得,那些穿西装、梳油头的人对着爷爷说:“真羡慕你能够抛下一切,来过神仙生活。”
爷爷笑着回答:“你们也可以。”
不过,在那之后,她仍在电视上看到他们,有时笑、有时怒,还有时候哭。
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她有爷爷、女乃女乃和瞄唔。
十二岁那年,对她来说很重要。
因为情窦初开的她交了个小男朋友。她也将从国小毕业,进入国中。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最疼她的爷爷过世了!!
家里来了好多好多的人,包括村子里的人、那些穿西装的人,还有八年不见的爸
爸、妈妈、哥哥、姊姊和司机老朱。
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衣,只有她仍是一身的白。爷爷讨厌黑色,总说黑色太暗沉,他爱看她穿白裙,这是小鲍主的衣裳。
版别式结束,一家人谢绝所有访客,聚在三合院的大厅中。
她专心地抚着怀中的瞄唔,大人在说话,她听不懂。
“这是什么?脏兮兮的,快丢掉。”母亲在发现她腿上的瞄唔后,嫌恶地嚷道。
鸿翎面无表情地看了母亲一眼,继续抚着腿上的小猫。
母亲站了起来。“我说!!”
“好了,那不重要。”父亲制止她,继续和女乃女乃说话:“她已经国一了,再待在这种乡下地方、读这种乡下学校,将来会跟不上别人的。她得回台北去。”
原奉抚着小猫的手停了下来,盯着那个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他所指的应该是她。
女乃女乃皱着眉、绞着手看她。
她更是警戒地坐直了身子。
“不管怎么说,她一定得跟我们回去。”母亲不容转圜地插话进来。
“可是,”那个她应该称为姊姊的女孩瞄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她的八字会冲到我们家,就是因为这样才送她来的吗?怎么又!!”
“别在她面前说这个。”母亲连忙打断女孩的话,看了她一眼。
“无所谓,小孩子听不懂的。”父亲也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
所有的人都跟着他起身,除了她。
“不必急着今天吧?”女乃女乃有些心慌地说,“她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她得和朋友道别,她的转学手续也还没办——”
她父亲抬起手,“无所谓,东西到了台北再买,转学手续我会差人来办。”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他没提到她和朋友道别的事,或者他压根认为那个不重要?
女乃女乃心疼地抱住她,“可是你们总得给她一点时间,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母亲不悦地打断女乃女乃的话,“她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要什么心理准备?”
女乃女乃垂下眼睑,微微叹了口气。
母亲二话不说来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她吓得甩开母亲的手,抱着瞄唔跳下椅子,躲到女乃女乃的背后。
母亲先是一愣,随即生气地嚷道:“怎么?我是你妈吔。过来!”
“别逼她,”女乃女乃拥着她的肩。“她是不习惯。这么多年了!——”
“妈,你这个样子她永远不可能习惯的。”父亲不认同地打断女乃女乃的话。
“过来。”母亲硬是将她从女乃女乃身后拉了出来。“跟我回去。”
她吓得瞪大了双眼,直摇头,“不要。”努力地想扯回自己的手。
母亲不由分说地扯着她往门口走去。
走没两步,她便挣开母亲的手往回跑,扑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我不要跟他们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走。”
女乃女乃拍着她的背,将她推离一臂之遥,双眼与她对视,“你乖,跟爸爸、妈妈回去,听话。”
她大眼圆睁,不敢相信地看着女乃女乃。她以为女乃女乃和她是同一国的,她以为女乃女乃也希望她留下来,她以为——
“啊!”毫无预警地,一直未开口的哥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她挣扎着,却不敌大人的力量。
十二岁那年,爷爷去世,她从南投的国中转到台北的学校。
十二岁那年,她的快乐童年结束了。
第一章
陈鸿翎将喵唔举高看着它的脸。和所谓的“家人”相较之下,她与这只老猫的感情要深厚得多。
喵唔像是懂得她在想些什么,“喵”地叫了一声,将脸凑近与她磨蹭。呵,这只善解人意的老猫,要想不疼它都难。想当初……“鸿翎,爸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说话的是她哥哥陈煜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