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都有了未婚妻,神父是不能结婚的。”她提醒着事实。
唐司没答腔,只是望着她。四目相接,似在较劲,也似在估量彼此的情势。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叹了气,看样子连他们王家父女也是有备而来。难道,想企业联姻的人不是只有爷爷?
“没什么,只是唐爷爷希望你恢复记忆。而我也奉劝你,最好照爷爷的方法去做,要不然麻烦的会是你。”
“就因为这样?”唐司挑眉,才不相信。
“要不然呢?”无害的微笑,王辛凌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说出实情。
计划要一步一步来,先恢复记忆了,再让生米煮成熟饭。虽然是险招,但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达成心愿。
“我若坚持不肯,爷爷能奈我何?”他哼了声,不以为这会是多可怕的威胁。
“他的确是不能对你怎样,但是贝贝呢?”
“…”的确。挑了挑眉,唐司只能无言。“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照老爷爷的意思,去让气功师傅看看也好。”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恢复记忆?我恢复记忆,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唐司沉吟的望着王辛凌,从她心虚的眼眸,唐司知道她哑口无言。“答不出来也无妨。反正,我也不是很有兴趣知道。”唐司无所谓的撇撇嘴,续道:
“总之,我奉劝你。不管你有什么企图,请你千万别在贝贝身上动坏脑筋。如果你肯开诚市公,也许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还可以考虑。反正我也被爷爷搞得很烦,不介意直接搞垮唐氏,如果他再继续拿那些事情来烦我的话。”
唐司一番话说得虽淡,但眼底的认真却丝毫不让人怀疑。王辛凌望着他,心底不禁打了个突,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笑着。
“即使失去记忆,即使过了五年,你的性子大概还是一千年都不会有改变。”
他还是一般冷血又无情,而她,真的有本事和这样的男人为敌吗?
“不,我改变了。只是这个改变不是为你,是为了那个躲在角落边发愣的小家伙。”早先眸光一闪,唐司就瞧见了躲在角落的贝贝。
才正想着怎么还没看见贝贝出现,直觉已经让唐司先发现了她。
“如果你刚刚说的一切,就是你今晚出现的目的,那我会考虑。”这番话虽是对着王辛凌说,但唐司的心绪早已飞到了贝贝的身边。
他转过身,朝贝贝招了招手。后者怯生生地迈了脚步,仍是离他们有些距离。
“希望王小姐也能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加重了话尾的语气,唐司自己推着轮椅,牵住了贝贝发冷的小手。
“我知道了。”虽然不甘愿,王辛凌仍是识趣的点头。
她若有所思的望了贝贝一眼,突地轻道:
“如果你坚持要守着她,我想,你终究会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
“那又如何?”他挑起眉,瞥了王辛凌一眼,不置可否。
“我只是想问,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值不值得不顾一切的为你挺她?”
这算是暗示吗?唐司望着她,怔怔地、不发一语。
长久,他才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请回吧。我还有些体己话,想和未婚妻聊聊。”没有正面答复她的疑惑,唐司不愿做无谓的回答。
谁也无法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刻爷爷会突然转性的认定贝贝,不再要求他接管唐氏企业,不再天天烦得他想逃开这一切……
也许,一切都只是也许。
只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让她知道值不值得。
“你想恢复记忆吗?”在花园坐了好一会儿,一直沉默的贝贝突然开口。
“这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唐司微笑,轻轻握住了贝贝的手。“不想、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恢复记忆。”
“她告诉我,有些人在恢复记忆后,都不再会记住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又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抬眸望着他道。
“哪个她?”
“刚刚那个王小姐。”贝贝的声音闷闷的,如同她闷闷的心。
“你别听她乱说些什么,只要相信我就好。”偷偷地在贝贝颊上吻了个香,唐司发现自己应该是吻上了瘾,无时无刻都会想亲近她。
“就算你有朝一日恢复记忆?”推开了唐司,贝贝虽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但不确定的心情却让她无法放宽心去接受一切,包括唐司双手奉上的真心。
“是的,就算有朝一日我恢复记忆,我相信自己还是会记得你。”
“如果忘记了呢?”’她还是害怕。
“那就想办法让我再想起。”
“如果想不起?”
“‘那就……相信我。”唐司深吸口气,不禁叹息。
“相信你?”贝贝心底不踏实极了。怎么兜来兜去,她仍是只能得到“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词汇。
她望着唐司,想起心底撩起的失落感,心不禁更慌了。
“贝贝。”又叹了口气,唐司从她的眸中看见了心底的紧张。“请你告诉我,除了相信我之外,我们还能有其他办法吗?”
不是唐司刻意敷衍她,只是谁能保证一段连自己都未知的未来?
“……没有。”贝贝摇了摇头,眼底有抹悲哀。“就因为没有,所以我只好消极的等待一切?”她望着他,声音飘忽得有些不真切。
“贝贝?”唐司叹息,眸中同样的也映着担心。
贝贝太脆弱,真能承受起这一切?
“如果,这些就是恋上你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贝贝断断续续道,似乎连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只是心头有些情绪,闷闷的,在冒着泡泡。
“我不会后悔。”而后她摇头。眼神虽然困惑,却奇异的闪着坚定。“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多的复杂和……痛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问出哪个为什么。
只是心底一直有好多好多的疑惑浮起。
也或许,她只是想问:
这种充满四肢百骸的苦涩感——
就叫做恋爱?
第九章
又过了一星期。
在心底有所牵挂的羁绊下,即使特意消磨日子,时间仍显得漫长。
这星期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唐司终于拆下了脚上的石膏,迈入了复健的阶段。虽然行走仍是不便,但杵着拐杖,怎么都比坐着轮椅强上多倍。
“你的脚会疼吗?一口气走了那么远的路,你只是在做复健,又不是在参加健行。”贝贝替他揩去了额上的汗水,极度不赞同唐司这种拼命三郎的行为。
“‘我只想赶快让脚伤痊愈,好无拘无束地带着你四处去看看。”唐司笑着。虽然气喘吁,但是仍露出了只为贝贝专有的温柔笑容。
“就算是如此,你也得估量自己的能耐,要是运动过度了,不是更拖慢了痊愈的时间?”
“别担心,我没事的。人家王医师都没说话,还夸我复原的情形很好。”
佯装轻松的笑着,即使唐司实在痛得龀牙咧嘴,也得忍着不让贝贝担心。
在贝贝的搀扶下,两人离开了一楼偏房,那是唐老爷特意开辟出的复健室。
“你呀,就算有事也不会告诉我。只会一天到晚要我相信你、相信你。”微微的埋怨在贝贝平淡的口气里流动着。
唐司察觉到了,却仍是只能轻笑,很轻很轻的笑。
“相信我不对吗?”他问。双眸一动不动地瞅着她瞧。
贝贝被瞧得双颊生热,不由得低下头,叹了气:“不是不对。”她也很想相信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很脆弱,到哪都成了你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