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无亲无故,我知道。”成彦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你说过很多次了。”
“那你还怪我?”有些委屈地嘟起唇:只有在成彦面前,她可以有这种小女孩娇态,一点也不用担心。
“说不怪你当然很虚伪啊。”成彦拉开一瓶啤酒,斜睨她一眼。“好好的两人生活突然变了调,三更半夜不能窝在被子里,却躲在这里偷情,怎么说都很奇怪吧?”
“这样比较有情调啊。”她笑了起来,接过啤酒也喝了一口,忍不住吐吐舌头打个寒颤。“哗!真不是喝啤酒的天气。”
“太冷了,不准喝。”
“那你还买?”
“我自己喝。”成彦拍拍胸口。“我是男人,浑身阳刚之气,岂畏这小小一瓶啤酒!”
“哼,小心拉肚子。”
“是你该小心吧?到时候肚子痛还不是需要我这吕大师出手?”
润晴燥红了脸。这的确是她的“难言之隐”,每个月固定总有那么一两天,她会病恹恹的没有精神、月复痛如绞、面无血色,每当这种时候,成彦总会将她的两只脚丫放在膝盖上头,慢慢的捏着,直到她的疼痛消失,直到她舒服得睡着。
他放下啤酒,用依然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完全习惯性的反射动作,开始替她捏手。
要说成彦是她的专属按摩师,一点都不为过。
“左葵不是说‘过几天’就要搬走?已经过了好几个‘几天’了。”
“嗯……。”润晴苦恼地叹息。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左葵的状况不对劲;石大伟又来了两次,两次都被左葵轰出去。
女人对自己不爱的男人有多无情她是可以了解的,但像左葵这样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却很少见。
左葵变得很依赖他们!或者说很依赖成彦。
她不去上班,躲在家里,每天等成彦回家;她不在的时候,左葵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勤于整理打扫;左葵居然像是渐渐安定下来,隐隐令人感到不安。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来说。”
“不、不。”润晴连忙摇头,成彦对“外人”是毫不留情面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冷漠又残忍,可是他所说的话经常会让人吃不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不会咬她。”
润晴噗地笑出来。“是是,我知道,吕先生真的很给我面子了,对左葵这样百般容忍。不过呢,这种事我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成彦耸耸肩。“我给你三天。”
润晴立刻垮下肩膀,“好狠……。”
“这样很狠吗?”成彦露出困扰的表情。“我还特意把假日跳过去耶,每逢佳节倍思亲嘛!不过,放完假,我上班回来,不想再看到她。”
“后天我飞回来就跟她说。”鼓起勇气,这件事不该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那好。后天就是最后期限,后天你再不说,就不要怪我了。”
“呃……还有……。”润晴悄悄地望着他,他真的完全不介意吗?淑贵对她说过晚上发生的事,关于那个可恶的“3A”。“那个……晚上的事……。”
“晚上什么事?”他咬着牛肉干,一脸迷惑。
“那个……就是‘那个’嘛,我领奖的时候啊。”支支吾吾的,她比划着难解的手势。“那个家伙。”
“哪个家伙?”成彦头上爬满了问号,半晌之后才终于恍然大悟。“喔,你说那个唱歌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
“他怎么样?”
“没……。”双肩垮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释然。“他追我好一阵子了,很烦人。”
“喔。”
“……”润晴忍不住笑骂:“他在追我耶!你就不能有点反应吗?”
“你喜欢他?”
“当然没有。”
“那我要有什么反应?”成彦想了想,拉住她的裤脚装出泣声。“求你不要抛弃我。”然后横着眼睛看她。“这样?”
润晴笑得前仰后合,拍拍他的肩。“乖,我一定不抛弃你。”
“那就太感谢你了。”他露出一脸感动的表情,眼睛眨啊眨的,可惜拧不出半滴泪水。
“哈哈哈哈!好假喔!”
“谁追你都没有用,你不可能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谁追我也都没有用,我不可能找到能让我更爱的女人。”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一辈子。”
“瞧你狂妄的勒。”
“这叫有自信。”
成彦抖动两条墨黑剑眉,拔下眼镜的他有张俊秀的脸,虽然比不上偶像明星,却是她有史以来最快记住的脸庞。只一眼,她就记住了这张脸跟这个名字。
她相信这就叫缘分。
“太阳出来了!”成彦突然低叫,挽着她的手将她扶起来街上楼顶。“圣诞节!”
“你从来不过圣诞节。”每次都是她强押着他过节。
“跟你的话,每一天都是过节。跟你一起看的日出永远都是最美的。”萧飒的寒风中,他用大衣包裹住她纤细的身体,这么老土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让人窝心。
润晴什么话也没说,依偎在他怀里望着天际殷红的朝阳,眼眶有些一湿润。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虽然不够精采浪漫,但他想不出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伸手采进口袋里,东模西模,脸登时绿了──这不是他上班时惯穿的外套,这是一件大衣,里头当然没有小锦盒。
真是太惨了!好不容易等到好机会,他却忘了拿最重要的盒子!
他从来都不是迷信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不由得不怀疑,这是老天蓄意跟他作对吧?
※
下了机,空姐们三两成群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机场里;尽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机场里依然有人潮,不少一身疲惫的空姐们互相打着招呼。
“嘿,是日亚线的庄宝文。”她身边的女孩们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
“怎么了?”润晴狐疑地追上去。“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别问,你快走就对了。”淑贵轻声说道。
润晴还是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有了答案。她们走得虽然快,但日亚线那几个女孩子的速度更快;她们群聚而来,将她们三个人左右包夹在中间。
“走这么快,是怕人看?”其中一个女子冷笑道。
“怕谁看?”润晴满头问号。
“问你自己啊,狐狸精!”
这三个字在她的脑袋里炸开!狐狸精?她骂她是“狐狸精”?
“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要闹事!”玉祺嘟嚷着扯着她的手臂加快脚步。“润晴,不要理她们。”
“她骂我是狐狸精,我还不能回嘴?”润晴压低了声音怪叫。玉祺跟淑贵的脚步好快,她简直要追不上,为什么挨骂的人却要跑得跟逃难一样?
“回嘴?你好意思回嘴?靠男人拿到‘最佳空服员奖’好光荣吗?抢别人男朋友的不要脸的狐狸精!”
润晴的脚步猛然停止,霍然转身朝来人怒目而视。“拿奖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公司要颁给我,我也没办法。但你说我抢别人的男朋友我就不能忍受了!请问我抢了谁的男朋友?”
“润晴!”玉祺焦急地扯着她的衣服。“你不要听她们胡说。”
“林润晴!你还好意思问?!还好意思装无辜?!抢了别人的男人,害我们洗玉自杀这笔帐怎么算?!”
润晴错愕得瞪大了眼睛!
她?害人自杀?!
淑贵跟玉祺全都垮下肩,纸毕竟包不住火,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不知道?”庄宝文微微眯起眼,愤怒的表情在脸上蓄积着。“你只顾着跟情人你浓我浓,当然不知道啦!陈洗玉算什么!怎么比得上我们飞航之花林润晴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周俊杰一个泡过一个,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洗玉的事?有没有说洗玉为了他差点连小命也没了?你们两个在床上缠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洗玉正在家里吞安眠药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