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所以才会决定到美国居住就医,我爸因为公司的缘故选择两地往返,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但我却不满他无法舍弃事业,全心陪伴我妈,其实他那时赚的钱已经足够我们吃喝好几代了。
“我妈到美国五年后病逝,那段期间,平均两个月我们母女才能见到我爸一面,而且每次他都来去匆匆。
后来,我爸将十二岁的我交给在加州的舅妈照顾,因为他没有时间照顾我,直到大学毕业,我跑到日本念研究所,一待又是好几年。
而我讨厌白色及冬天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童年,那会让我想起我妈住院时的情景,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以及窗外白色的雪景。”
因为不愉快的经验,让她心里对白色越来越排斥,对寒冬也感到越来越刺骨,然后造就了她异常怕冷的体质。
“薰……回去后就把我的办公室全改成你喜欢的颜色、你喜欢的装潢,我们之间不需要分隔两处、划分楚河汉界了。”项易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为她的孤单而心疼。
“虽然凯拓从事机械零件业,但对医疗事业也有涉足,每年的硕士论文奖董事长特别看重关于探讨医疗方面的主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她回答,他迳自说下去,“董事长曾说过,他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帮助爱妻战胜病魔,如果凯拓科技能对医疗事业有更大的贡献,造福更多病患,对他及他已逝的妻子,都是最大的慰借。”
魏蓝薰因他的说词而惊愣,她缓缓敛下眼睫,道:“我从来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对于自己父亲的不谅解,她突然深感愧疚。
原来,父亲是以他的方式,表达出对母亲真挚的爱。
“薰,我可以问你跟董事长做了什么约定吗?”趁她话闸子一开,项易问出这令他有些在意的疑问。
“我妈过世前交代了遗言,说我将来可以自由的做我想做的事,不用背负凯拓事业的沉重包袱,但只有一件事必须给我爸作主,就是我的婚姻必须经由他点头同意。
这项遗言对我来说是个束缚,就算我能自由追寻自己的爱情,最终仍是要听命父亲的安排完成终身大事,而这个安排一定关系着凯拓科技的利益,我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魏蓝薰举杯啜了一口伏特加,内心充满无奈。
“好几次,我遇到想结婚的对象,最后总是在我爸的强烈反对下告吹,我甚至很想不管我妈的遗言,不顾一切放手去追求我想要的,完完全全的拥有自主权。”
想到以前跟父亲起争执的情景,她微拧眉心。
“你有动过结婚的念头?”而且还很多次引项易听得心里醋意翻腾,但外表仍装作镇定。
“我只要热恋一段时间,就会有想结婚的念头,如果对方刚好跟我求婚,我几乎都会点头。”不过,爸爸却不曾点头同意。
“你上一任男友徐廷也曾跟你求过婚你”他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篇让她气愤莫名的杂志报导。
“我们才交往两个月时他就提出结婚的要求,那时我们的恋情正谈得轰轰烈烈,他又是个我理想中的浪漫主义者,我马上就同意了,不过我爸却反对得比之前任何一次还激烈。
在那之后,我们又热络的交往了两个月,然后……”魏蓝薰突然顿住了。
“然后?”项易询问,急切的想知道她的过去。
她抿抿唇瓣,有点迟疑的开口,“然后,我们第一次吵架,他对我动手……”
蚌性刚强的她很难对人开口谈论这件事,就连她爸爸都不知情。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很想痛扁那个伤害她的男人。
“其实他只是甩了我一个耳光,事后也很后悔跟我下跪了好几天。”说出来后,她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她知道社会上有更多更粗暴的伤害事件。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项易眯眸,微拢眉心。
“那次争吵后我觉得很受伤,原本不想原谅他,结果他用尽一切方法表达忏悔,甚至特地为我办一个个展,我一时心软就给他机会了。’
“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那是一种惯性。”他拧紧眉心,可以想像她再度受到伤害。
“我们复合后又甜蜜的交往了快三个月,结果他又在一次争吵中对我暴力相向,我幸运的躲过他的拳头,终于对这个人完全死心。
“事后,他又重演忏悔的戏¨,一演就是整整一个月,害我差点又要投降。”
在看过那篇报导后,她推敲那时他早已另有新欢。
“薰,我发誓绝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项易的大掌贴上她的粉颊,一脸心疼,怎么会有男人忍心伤害这样甜美的她?
“刚好那时我爸跟我提出一个协议,只要我愿意安份的在凯拓当一年的行政助理,之后就可以自由的决定自己的婚姻,他不会再用我妈的遗言来束缚我,所以我就回来台湾了。”
魏蓝薰伸手覆上贴在她粉颊上的大掌,微笑着接着说:“也许,我爸真的比较会识人。”
很多年前,爸爸就常刻意对她提起项易的种种,只是她一概没兴趣,听得索然无味。
甚至当她得知自己必须担任项易的助理一年后,还非常反感的故意和他作对。
怎么也没料到后来她会迅速和他坠入情海,而且两人身体,心灵都出乎意料的契合。
“董事长的确有过人的眼光。”项易点头表示同意。
“厚脸皮,间接在赞美自己。”魏蓝薰笑瞠他。“不过,我爸反对的对象,现在想来还真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我上上一任男友是个陶艺家,性格大起大落超级情绪化,高兴时把我宠上天,不过只要一生气就把自己的作品摔得粉碎,可偏偏我就是会被这种性格独特的人所吸引。”
“那你喜欢我这种型的吗你”虽然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热情,但他仍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不喜欢。”她果断的回答让他微蹙浓眉。“不过还是爱上了。”她笑着补充。
项易蓦地松开眉心,满意的牵唇一笑。
“易,你给人的感觉像伏特加,看起来索然无味。”她执起洒杯,凝视纯净透明如水般的伏特加。
“索然无味?”他挑起一道眉,不以为然。光是他的外表,就可以吸引一大票女人倒贴了。
“至少,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如此。”她当时直觉认定自己和他绝对扯不上边。
“不过,只要饮一口就知道它的本质,外表清透,内心上却如火般的狂烈炽热。”她将酒杯就唇,啜了一口伏特加,闭上眼感受如火般的热情滑过喉咙。
“伏特加吗你”他也啜一口酒,颇能认同她的比喻。
“如果我是伏特加,那你就像血腥玛丽,外表红艳如火,而内在本质也像伏特加狂烈火辣。”因为烈酒血腥玛丽正是混合了伏特加的调酒。
“血腥玛丽,我喜欢这个比喻。”魏蓝薰魅惑一笑,“那么,要不要帮我调酒?”她再啜一口酒含在嘴里,站起身靠向他。
“血腥玛丽少了伏特加,就不是血腥玛丽了。”项易将她揽坐在腿上,含了一口伏特加,覆上她艳红的唇瓣,让两人的舌尖一起调和口中的烈酒。
窗外细雪纷飞,幽黑的夜色下的大地是冷清、单调的白,房内的暖空气里,雕刻在烛台上的小天使抱着蜡烛,燃着橘红色的柔光,轻轻摇曳。
房间的一隅,浓情蜜意的恋人点燃更炽热的火花,将会一直、一直燃烧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