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易容。”霍季云猜测她目光的含意,执起她的柔荑就往自个脸上凑。“我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真的,你可以模模看,可以拉拉看,更可以亲亲看……”
陆青烟忍不住横他一眼,收回丁手,仿佛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吧?”
“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霍季云搔搔头,不避嫌地在她身边坐下。
“你释放权力,却又握着令玺,分明是在逼爹和舅舅联合起来。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似乎也很清楚李老板的背景?”
“这并不难猜。在南方,生意做得最大的是天尊教,唯一有力量结合南方商会的,也只有他们,所以李老板会是天尊教的人一点也下奇怪。”
微微耸肩,好歹他在南方也混了二十几年,而押宝庄聚集消息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早有进军北方的打算,先前才会刺杀晏……刺杀我爹。不过,我倒没有料到晏名瑾那块废料居然也入了教,还混到一个什么堂主的位置。”
“让他们结盟起来对付你,有什么好处呢?”她摇摇头。
“其实在齐洛飞找你碴那天,你就已经猜中了。”终于问到了重点,大手攫住了纤细的皓腕,他下让她逃避,眼中散发的热度几乎将她灼伤。
“你……”她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所以你让他们联合起来打压我、堡里的下人猜己心我,甚至连齐洛飞都敌视我,然后我孑然一身,被你的印玺孤立在临水堡一角,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因为你……”她激动得说不出话。
“因为我要你。”霍季云替她接下了,将颤动的柔软身躯搂入怀内。
她用力抗拒,但他的铁臂像是上了锁般,任她怎么推、怎么打,他就是不放开。“你凭什么这么做?主宰别人的人生很有趣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就是想着你的感受,我才会这么做的。”
以往只要她有些抵抗,他绝不会强来,但这回,他硬是圈紧了她,让她打骂发泄,一直到她手酸了,眼底也浮现晶莹的水光,他才柔柔地在她耳边低回;“我知道你很努力、很谨慎,只是想安静地生活在堡里。但是事实是残酷的,明珠蒙尘,但光芒难掩,我何尝不是让你看清楚他们——一旦发现你的利用价值,便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何曾待你为后辈、是女儿?”
“你不也在利用我?”抬头控诉,她强抑不让眼眶中的水珠滴下。
“不,我没有利用过你。你仔细想想,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护你。”霍季云乘势将双唇贴上她光洁的额,然后亲吻她的眼角,不意尝到了咸味,他心疼地将她埋入胸膛之中。“不要逞强,不要忍耐,在我的怀中,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要让你仿真正的陆青烟。”
一股湿意缓缓在他衣襟上蔓延开来,陆青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泪。他说得对,她确实没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有人欺负她,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制止;下人的流言蜚语也从来没直接传人她耳内,都是招喜间接透露;只要有他在,陆可久和晏祷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可是心里受的创伤呢?岂是他三言两语便可抚平的?
“你打算怎么做?”许久,带着哽咽的声音细细地由怀间传来。
霍季云释然笑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回堡也快三个月了,依我的估计,他们联合天尊教动手杀我,时间必定是在接位大典之时,在这之间,我要带你出堡。”
“你把事情搞得一团乱后就要逃走了?”她难以置信地仰头瞪视他。
“我是这种人吗?”要是换了别人这么质疑他,他肯定整得他哭爹喊娘的。可是怀中人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也只能无奈苦笑。“我出堡,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
“你准备怎么解决?”看他欲言又止,她揽起细眉。“不要瞒着我。”
霍季云苦笑更甚。“我准备往南去,把令玺拿给一个重要的人。这期间,齐洛飞会声称我因和晏名瑾比试旧伤复发,趁这时候我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我会再回来处理这一团混乱。”
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陆青烟也恢复理智。“齐洛飞骗不了多久的。”
“是啊,所以这段路将会相当危险。”他忽尔正视她。“青烟,你相信我吗?”
陆青烟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再埋回他温厚的胸怀中,无语表达一切。
霍季云惊喜于她的反应,双手收紧,低头便想窃玉偷香……
“我还没有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怀中人儿突然出声,又泼了他一盆冷水。“但我不得不和你走。没错,我只剩下你了,是你逼得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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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摇摇曳曳的火光在重重树林间穿梭,像点点鬼火在飘移,在深夜冷风之中显得更加凄厉可怖。
临水堡大批人马搜山的行动已经三天了,据说是少堡主及表小姐被人掳走。由于临水堡对外交通除水道外便是围绕全堡的重重树林,纵然御敌上属于天然屏障,但若是少数人刻意躲藏,找起来也需费一番工夫。
一个个人影在林内跃动刺探,突然,一声凄厉的痛叫划过黑夜,一群堡丁连忙往叫声处寻去。
“我的脚好痛……”一名武士的右小腿被铁制大型捕兽钳夹个正着,身边的人连忙施救,一不小心拔开兽钳的手松了,椎心刺骨的疼痛令那名武士晕死了过去。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起了。临水堡附近的树林除堡里的人,是不许外人狩猎的,这分明是有心人设的陷阱。三天来,有人被捕兽钳夹了,有人一脚踏进了沼泽里,有人被木制的飞箭射中,有人发现破碎的衣服,却一路被引到湖里去。
大家都疲惫不堪,却还是得打起精神找。
然而,远远的小丘上,一个英挺的身影立在草丛间,眺望着丘下一大群无头苍蝇,得意地发笑。
“几块破衣服就骗得你们团团转,真是笨蛋一群。临水堡换上这批人,要再重振雄风可难了。唉,为了这批笨蛋,一天便可出去的树林,我们硬是东拐西弯弄了半个月……”在黑夜中发亮的星眸转向身边人儿。
“未来娘子,怎地你对这片林子会熟成这样?我以为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过去堡主巡视时,都会把我带在身边。”陆青烟坐在霍季云身边,身下还垫着一件他的衣裳。这一路上他对她简直服侍得无微不至,连泥土都不愿让她沾到一点。
但她对他的冷淡态度却没有改变多少。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怕她冷着了,他又伸手将她的披风拢紧些,若非她漠然的态度,他定会将她抱进怀里温暖一番。
他一股劲儿地讨好,只希望美人赐一个笑靥,不过依她外柔内刚的性子,加上连月来因他所受的各种莫名委屈,他或许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接下来走水路。”陆青烟指着小丘另一端,水声潺潺的大河。“这片树林在这个季节都会子晨间起雾,那是非常好的逃跑时机,顺风将加快我们的速度。不过问题是……你应该会操筏吧?”
“操筏?”他皱起浓眉仔细思索。“应该会吧。”
“那么,我们该到堡主藏筏的地方去了,那里只有堡主的几个亲信知道。你身为少堡主,对于藏筏的地点应该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