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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公主 第9页

作者:沈亚

¨快,快去拿安宁散来!”萨多奴连忙吩咐宫女拿药,自己则上前抱住狼歌纤细的身体,轻轻为她推拿。

狼夜愣愣地看着狼歌那疼得发白的模样,她正发着抖……

他打伤狼歌了吗?那两巴掌,他的确打得很用力,但……但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只是气坏了!他没那个意思要打伤狼歌!

“狼歌,很疼吗?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狼夜一靠近狼歌,雁归立刻猛然拖住他的手往外走。

“不许靠近她!你跟我出来!出来!”

“娘,我——”

“住口!出来!”

“娘……”狼歌申吟着想说什么,但痛楚却让她视线模糊。天!怎么会这么疼?!

“小鲍主,别说话,很快就不疼了。”萨多奴老泪纵横,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啊,怎么能教人不能有感情?这不是注定了死路一条吗?

“可是娘她……”

萨多奴摇摇头,挥手点了她的昏穴,狼歌顿时陷入昏迷之中。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着狼歌那张白得吓人的小脸,萨多奴不由得深深叹息。狼歌额上那方小小的玉石,如今正幻化着惊人的红色光芒!伸手靠近,烫手的热度让人心惊胆战!

这诅咒,难道真的无法可解?

“娘……”狼夜随着母亲来到外面,夜色沁凉如水,他不由得打个寒颤。偷偷抬起眼,以为会看到一脸怒容,但母亲脸上却只有沉痛的悲伤。狼夜猛地一震!立刻跪下哭道:“娘!狼夜知道错了!狼夜以后不敢再打狼歌了,求娘原谅!”

寻常人家的孩子,打打闹闹原是常事,就算是柔然皇室,打小也鼓励孩子们互相挑战,培养战斗力。只是换成狼歌与狼夜,却浑然不同了,她甚至不能让狼歌回护弟弟——

雁归回头,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儿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上前紧紧拥抱住儿子,哽咽地摇头。

“不是你的错……是娘错了!娘不该……不该拿狼歌去换那该死的太平!”

狼夜一脸茫然的泪水,不懂母亲所说的话。

“你现在还小,也许听不懂娘说的话,但你要记住,柔然能保平安,咱们母子现在还能活着,就是狼歌拿一生幸福换来的。”雁归含着泪,仔细地盯着儿子的眼说道:“狼歌终身不能动情,不管是对你、对我都一样,不然她会死。你也不想歌死的,对不对?”狼夜傻傻地点头,他不明白母亲的话,但他不想母亲伤心,不想狼歌死去,所以他还是点头,将母亲的话像是刻印一样刻在心上。

“别让狼歌动情,不管发生什么事。如果你要狼歌好好活着,那么就别让她动情!”最后一句话,到底是说给狼夜,还是自自己听的?雁归夫人苦苦叹息,知道这要求对谁来说都太难,更何况狼夜不过是个年方十二岁的小孩子。

怎么能让一个人不动情?狼夜真的傻眼了,只能怔怔地望着母亲,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不能动情的意思是什幺?是不许狼歌喜欢任何人、任何东西吗?可是狼歌明明谁都喜欢,样样都爱,又怎么能叫狼歌不要动情?

“夫人……”红叶突然来到雁归身边,压低了声音静静开口。“他……来了!”雁归一震!咬着牙放开孩子。

“你先带狼夜进去。”

“奴婢遵命。”

狼夜蹙着眉,不明就里地望着母亲。是谁来了?为什么母亲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红叶,是谁来了?”

红叶与狼夜频频回头,望着雁归夫人挺直的背影,红叶叹了口气。夫人真是命苦,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吧?虽然夫人向来冷峻,但红叶知道她其实是极为坚强善良的女人,只是命不好。

“红叶?”

“小少爷,您就别问了……”红叶叹口气,正好与踏出门口的萨多奴碰个正着。“总管……”

“他来了?”

红叶垂眼点头。

“是。”

萨多奴站在长廊之下,静静地眺望着不远处的荷花亭。两条黑色人影,只像是翳影,落在荷花池里激不起任何涟漪,却在他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十二年,柔然年年都来特使,她避着不见也已经十二年。尽避十年之期早已过去,但她怎么打算呢?到底是他不让她走?还是她自己不愿走?特使们来来去去,每次都附上雪白信笺一封。第一年,上面写着:三百六十载。第二年,上面写着:七百三十载。

今年的信笺上写着:四千三百八十载。

“如果,你想回去,我会同意。”他静静开口,面对着荷花池,声音里有压抑的痛楚。

雁归无言。

今晚的月色很美,凄凄冷冷的照在荷花池上,残枝摇曳的荷花骨,像是一缕一缕青光下的幽魂。他每年来问她一次,都是同样的问题。

十二年,十二封信笺,十二个问题。

雁归叹口气:“我们不回去。”

他猛然回身,就像过去一样,眼底再度燃起一丝希望。

“你什么时侯才要告诉我,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德皇帝,她也不是柔然皇后。此时此刻,他只是个苦求爱情多年的男人,而她却是个心如止水的女人。

望着雁归那带着同情的眸子,他心痛如绞!这么深的爱,却只能换来她这样的眼光。他为什么醒不过来?天下绝美女子何其多,全都是属于他的,但他却偏偏爱上不属于他的女人!

“雁归……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分一点点感情给我?你不肯走,难道其中没有半丝对我的情意?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两个孩子我同样视如己出啊。如果你连一点点感情都不能给我,那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月色照在雁归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透着一丝凄美的光芒。

“如果我们在这里给你带来痛苦,我们可以走,只是不回柔然,哪里都好,我们跟萨多奴可以在别的地方落地生根。”

“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放你走!”他压抑地吼道。

是的,十二个问题,其实要的只是答案,只是她没打算走的答案。不管她怎么回答,他都没办法放她走!就算这一生只能远远看着、远远听着、日夜想着,他也没办法放她走!

雁归转身离开那里,雪白的信笺紧紧握在掌心,炽热的温度烧痛了她的手,再也不能假装的冷静从她眼中破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在衣襟上。

他回头,看着雁归的背影。天,飘起了细雪,落在荷花池中,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回光,映着月色,美得教人心痛!

是了,他是天朝的应德皇帝;天朝的皇帝,却爱上狼族的皇后。上苍作弄,不过如此!

他想过,想了十二年,越想越觉得被禁锢已久的心,老早飞得遥远!但雁归不爱他……雁归对他有的只是同情、怜悯,或许还加上国仇家恨所带来的厌恶。

他要怎么说?怎么说当年他会决定休兵,为的也是她呢?他要怎么说得出口,说他大动干戈,为的竟是一名女子?终于得到雁归了,漫长十二年,近在眼前,却也远在天边。对雁归来说,他连名字都没有……他只是皇帝。

天朝的应德皇帝。

三年后

正月冬猎

细雪飘落在偌大的猎场,东方是紫竹林,正前方是一大片黄沙漫漫,而西边的小径可以直达远方的窝桐山,上百匹神骁良马聚集在猎场最前方,马匹不安地喷着气,杂杳的马啼声几乎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皇帝与贵族们坐在高台之上,眺望着猎场中的景况。这是一年一度的狩猎盛事,皇室中所有子弟几乎全都出现了,希望能在皇上面前夺得头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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