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5月27日阿尔拜特空军机场
汹涌的人潮不断涌进狭小的机场。这地方原本仅供军用机起飞降落使用,但是现在却不是为军机起降而开启,是为了搭载数量庞大的难民潮。
惊慌失措的人们带着家人、提着仓皇收拾的行李不断涌进机场,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眼光四下搜寻任何可能逃生的机会!
孩子惶恐的哭声、老人们喘息挣扎的沉重呼吸,与无数男男女女惶惶然交谈的声音,交错成一个紧张无比的空间。许多没有资格逃离这个地方的人们正在机场外面高声呼喊着,他们也想要自由、也想逃离这个充满了血腥暴力的地方,但他们却做不到。
眼前的一切像是电影情节,只是这场电影没有人有资格提前离席;他们就像是被上帝遗忘的臣民,孤孤单单地活在这片狼烟四起的土地上。
炸药爆炸后的烟硝充斥在空气中,那是令人心生恐惧的杀戮之气!
杀戮、血腥、压迫与死亡的气息。
只有她是独立在这个空间之外的。
她站在庞大军机所造成的阴影下方,眼光望向机场外被铁丝网隔绝的人们。他们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渴望,渴切自由的深刻表情落在她身旁的铁网,她似乎可以读出那些眼神所代表的意义。
那叫生存的。
远远的,她的眼光落在更遥远的地方。恍惚中,似乎可以见到那穿着染满血迹的白袍、手里永远拿着手术刀的男人身影。
他瘦高的身形、憔悴的落腮胡,随随便便束成的马尾披在背上,和那双带着血丝却依然炯炯有神的清澈蓝眸;她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可以看到那双眼里写着心痛、焦急、无奈和无与伦比的毅力。
等我!
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说着,眼光飘向拘禁他的铁牢。
等我!
我一定回来救你!很快的,我一定回来救你。
你不准死、不准放弃、不准忘记。
你还有我。就算这个世界毁灭,就算黑夜永远降临,我一样会回来。
我会回到你身边,我会遵守我们的盟约,因为爱。
因为我爱你!
你,必须活着等我回来,亲口对你说这句话。
“您是凯莉·霍克小姐吗?”身穿草绿色军眼的男子来到她的身边。
“是的。”收回思绪,她点个头。
“上机的时间已经到了,请您跟我来吧!”
“让其他人先上机吧。”看着挤在飞机登机梯前的人们,她不忍地回答。“我只有一个人,很容易上机。”
“您已经是我们最后一个乘客了。”
“最后一个?那其他人怎么办?”
军人的眼光飘向铁栅外的人。“那您说外面那些人又怎么办呢?我们毕竟只有一架飞机而已。”
凯莉咬着下唇,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不能哭。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现在不是脆弱哭泣的时候。
军人领着她走向登机梯,挤在梯前的人们哭泣地哀求着一个机会——
“带我的孩子走吧!好心的小姐,求求你了!”
“带我母亲走吧!她已经八十岁了!”
“带我走吧!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军人有力的双臂为她排开人潮,清出一条道路让她通行。
说好不哭的,但是此刻她却怎么也无法忍住泪水。她多么的无能!看着那些充满了哀求的眼神,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多想伸手接过那小小的婴孩,多想伸出手拉过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但是她却不能。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夜……,那夜他的泪水为何像是决堤的河水。
“上机吧!”军人拉住她的手臂踏上登机梯。每一步都充满了煎熬,每一步都是折磨。“上机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
凯莉·霍克深吸一口气,她回头再望一眼,将眼前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坎——不!这不是最后的机会!
她向自己立誓,这绝不是最后的机会!她还要回来——终此一生,她都不要再让自己为了这样的景象哭泣!
毅然决然地,她扭身上机,咬紧牙关将泪水逼回月复中。
她会回来的!她发誓她将会再度踏上一片土地,将会回来解救她的爱人、解救这片土地——至死方休。
第一章
5月17日
来自战区阿尔拜特报导北约最后一次严重警告依特丹立刻停止对阿尔拜特的炮火攻击,以及命令依特丹的烈军解放部队立刻离开阿尔拜特。北约发言人表示,倘若依特丹仍旧不肯在十九日前停止攻击,北约将会采取严厉的制裁行动。
谤据了解,依特丹对阿尔拜特的攻击行动自本月七日起至今已经超过十天,猛烈的炮火目前已经至少造成一千人以上死亡、三千人受伤,以及约五万名阿尔拜特人无家可归。
由依特丹种族激烈分子所组成的烈军解放部队人侵阿尔拜特首都以及其邻近都市滥杀,阿尔拜特首都已经陷入无政府状态,战乱所形成的难民潮正往邻近国家涌人,造成严重的问题。联合国救援部队以及世界红十字会卫生组织等已经火速前往灾区救援,但是依特丹仍然没有任何停止攻击的迹象。包括美国、法国、英国等自由国家所组成的风暴部队已经整装待发。
据白宫内部人士表示:依特丹的攻击行动已经迫使原本不想插手此事的美国政府出面,要求依特丹与阿尔拜特以和平方式解决两国之间的种族及政治。领土等问题,假使依特丹总理黎诺费奇继续其攻击行动,不但北约组织将采取行动,风暴部队也会前往阻止杀戮。
5月18日
阿尔拜特特别报导阿尔拜特与依特丹之间的种族问题由来已久,本次事件肇始于三年前,也就是一九九六年原属于依特丹共和国一份子的阿尔拜特要求月兑离共和国独立,当时也曾引发战端,但在联合国以及北约组织的调停下和平落幕。
阿国目前约两百万人口,其中百分之八十属于亚美尼亚人,与依特丹的塞尔维亚人不和的历史可远溯到公元十八世纪的种族战争。
一九九六年,在依特丹前任总理科索洛与阿国总理(当时仍是人民解放军领袖)奇亚卡克的联手合作,以及北约和西方国家的帮助下,阿国终于顺利月兑离依特丹共和国,以和平方式成为独立国家。但一年前科索洛在一次宴会途中坐车遭人袭击,伤重不治身亡后,依特丹与阿国的冲突纷争便不断上演。依特丹指控阿国余烬未熄的人民解放军组织因为政治理由而暗杀科索洛,阿国则指控依特丹无中生有,想藉机攻击阿国领土。
独立不过三年的阿尔拜特在军事设施以及武力方面远远不如依特丹,尤其阿国在经过漫长的独立运动后,不管在经济、政治,以及民生问题上都受到了严重打击,独立后三年的时间根本还不足以令他们疗伤止痛。
谤据了解,隶属依特丹的塞族部队约有二十万人,烈军游击队尚不在正规军的计算之中;阿国目前所拥有的正式部队以及城市警备能力全数加起来却只有约三万人。在双方武力悬殊的情况下,观察家多数对此一战役表示了不乐观的看法。
谤据了解,新任的依特丹总理黎诺费奇是个极端好战的种族至上份子,他上任第一天所发表的谈话中便已经明白表示:他认为阿尔拜特仍属于依特丹,过去两国签署的约定是由西方国家所主导的分裂阴谋,该合约自然不能生效。他更在今年元月一日的谈话中呼吁阿尔拜特人回归祖国,否则将会遭到严重报复。一般认为黎诺费奇将如伊拉克狂人海珊般挑起战端,果然在今年的五月份,依特丹便发动了第一次攻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