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记忆后,往事前尘对她而言,虽然伤口仍疼,但在她愈是了解沐天云后,她就愈觉得自己无法单纯的恨他。或许是因为在那个遥远的时代生活过吧,她知道放过仇恨,就是放过自己;她虽然无法原谅沐天云,但她可以转身而去,不去理会一切的是是非非。
“如果恨的代价是变得和他一样,我可不要。”
爱一个人没有错,但因得不到而放任自己陷入疯狂的黑暗之中,痛苦的只有自己。沐天云得到阙家的财产,甚至得到爱他的女人,可是他所追求的永远是个虚幻存在,只要他活着,尽避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永远在求之不得的炼狱中,不得超生。
活着,对他而言,便是最深重的惩罚!
段风咬牙,强迫自己离开她温暖的搂抱。“但我不能。”
就算上官凌不予追究,但他呢?他的父亲遭到沐天云的叔父施予慢性毒药而亡,“名剑山庄”一夕易主!他原是“名剑山庄”的少主人,可以过着顺遂的生活,而今竟成个亡命杀手,支撑他活下来的就是复仇二字。而今,仇人就在眼前,教他放弃手仞仇人的滋味?他办不到!
“是啊,胸襟不够大就别玩以德报怨那套。”沐天云大方地往三人走近了几步。“要报父仇?何不用令尊独创的追月剑法取我性命?”
“你真的很想死吧。”上官凌眼中满是怜悯。“为一个从未爱过你的女人,值得吗?”
沐天云仰首大笑。“值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苏如意,她是我的梦,除了我以外,得到她的男人,就只有毁灭!十二年前,我以为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解去夺爱之恨,没想到反而将自己推入疯狂的深渊,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一颦一笑,足以把我逼疯。所以,我拾回她的尸身,并让术士施以锁魂阵,广纳财源,与权贵和江湖人士交好,就是为了找寻能让她死而复生的药引,但是……”他双眼暴睁,指着上官凌,恨声道:“你,毁了我的梦!我找了十二年,至今只余一味药引未寻获,没想到竟因那该死的贱人的嫉妒,更没想到你竟懂得破阵之法,毁了一切,毁了我的如意。”
“我娘不是你的,从来不是。”上官凌摇首,走向前,将沐天云指向她的手拍开。“因为你的嫉妒,杀害我阙家上下两百多人;现在,你亦因嫉妒而毁,这不是很公平吗?”
沐天云朝近在咫尺的她咧齿诡笑,“想知道药引缺的是哪一味吗?”
“没兴趣,”不管缺的是哪一样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去作他的春秋大梦,她不打扰。
“看到其他女人李代桃僵替代你位置感觉如何?”他嘻笑的探手要碰她,上官凌皱眉再次将他的手拍开,沐天云收回有些发红的手,放在唇畔轻吻,眼神轻佻地直盯着她。“缺的那味药引便是——延续她骨血的亲生骨肉一碗鲜血,真可惜,不是吗?”
上官凌一愣,撇开不该有的想望。“你知道我没死?”
沐天云仰头大笑,“那处断崖我搜了不下百遍,生不见人死亦不见尸,加上明明应该死绝的段风亦不见踪影。两年前,神医百生手云游时救了慕容老庄主,那老家伙曾说过百生手身边有名阙姓的绝子随侍在侧,其面貌宛如柳如意复生,只可惜百生手除脾气古怪,行踪更是飘忽,当我闻讯赶至时早巳不知所踪。我放出大量探子找寻,数月前,终于在芙蓉城找到百生手的下落。”
芙蓉城!上宫凌恍然大悟。“所以,你派阙若煦当诱饵?”
“哼哼,不错。”沐天云不动声色的将手缓缓缩入袖内。“尽避失散十二年,姊妹之情不可能不顾,若真是阙家后人,定会现身。”
“姊妹?”她没有错过他话中的语病。
沐天云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身侧。“当年失踪的有三人,除了你和段风之外,还有你的亲姊阙璎珞。”
姊姊……或许还活着?
“凌!”
陷在乍然听到姊姊可能生还的思绪里的上官凌,在听到段风的低喝时回神,便见沐天云狞笑着将一柄锋利小刀抵上她的颈子。
“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沐天云微一使力,上官凌白皙的纤颈被开了道血口,他呵呵地笑,沿着她的颈项舌忝去流下的血液。“真甜哪,只可惜掺了那男人的血,坏了点味。”
你是吸血鬼啊!上官凌低声咕哝,一手模向腰际,将收在腰间的银叶握入手中。
“放开她!”段风浑身漾满蓝色氤氲,宛如地狱使者,一步步走向沐天云。
沐天云不在乎地讪笑,“好像历史重演呢,段风,你心痛吗?”
“住口!”他绝不让她在他的守护下再次失守,绝不!
“是你的掌快还是我的刀快呢?”沐天云一副好困扰的模样。“不过,有她陪葬,怎么算都划算。”
“真是,没救了!”上官凌低啐。
在沐天云欲将手中刀刺入她咽喉之际,上官凌偏首,亮出手中的银叶往他持刀的手用力一划!因剧痛而狂怒的沐天云刀锋失了准头,一掌就要往她天灵拍下,上官凌俐落地闪开,扣住沐天云的手,借力使力将他摔飞出去。
两个赶至上官凌身侧要救人、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男人双双愕掉下巴。
呆呆地看向撞上墙而站不起身的沐天云,君上昂啧啧摇首,“真厉害!”
敛去杀意,段风有些无奈。“你没说过你会这招。”
甩甩手,上官凌拉过他的袖子擦拭颈项,呕,沐天云的口水竟然留在她身上,快点擦干净。“我说过,我姊姊是很严格的。”
“即使如此,你仍不愿杀他?”检视过她无恙后,段风小心地将她拥入怀中,唯有她在怀中才能挥去他的不安、他的害怕。
罢才他以为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他究竟固执什么?杀父之仇?夺位之恨?一抿恩仇后若是只有无尽的悲凉等着他,他宁愿忘了深仇大恨,耘一亩小小的田地,守着她,爱着她,日日夜夜与她相伴。
“他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她不愿看到他身上再出现那不祥的蓝色氤氲。
“我可以捉他归案。”君上昂彬彬有礼的介绍自己的用处。
“杀与不杀有何差别?”沐天云疯狂地大笑。“早在放火之前我便在如意阁四周埋下火药,我要你们陪葬!”
“义父!”阁顶的暗门扑出一抹火红的人影。“您还好吧?”
是身着大红嫁裳的阙若煦,见沐天云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她赶忙要去搀扶。“火快烧着了,让煦儿扶您出去。”
沐天云不领情地挥开她欲搀扶的手,恶狠狠地瞪她,“你这没用的贱人!”
跌坐在地的阙若煦凝视着她心中唯一的景仰、唯一的爱慕。“义父,您真的从没喜爱过煦儿吗?”
沐天云恶毒冷笑,“妓院里的鸨儿没资格同我说话!若不是有如意相似的容貌,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太过分了!上官凌难过的看着阙若煦眼中盛满的赤果果情意。
阙若煦红唇不住颤动,拉过沐天云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深情款款地告白,“义父,煦儿爱您啊,您是我的神,我的一切啊。”
“滚开!听不明白吗?”沐天云运劲拍向她的胸坎,鲜红的血霎时从阙若煦口中涌出,他恶毒地笑骂道:“你是我手中的棋、暖床的工具、玩具。爱?你也配说爱?”
上官凌双手成拳就要冲向沐天云给他一顿好打,她刚才太客气了,这种人就是欠修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