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异的组合看来像陶瓷般脆弱,让人很有想伸手去触碰她的冲动——
在那一瞬间,他竟然像是被催眠似的伸出手去,就在碰到那乌黑修长的睫毛之前才硬生生地停住!
必海霄连忙跳起来,摇摇头!他是怎么了?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真的顺应着那莫名其妙的想法去碰她了!
他远远退开,有点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床上的女孩子……
他一定是太累了!
他揉揉疲惫的眼睛,他需要一杯咖啡,这两天被依莎贝整得人仰马翻已经够累了,再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惊吓的确是够受的了!
他往外面走,可是眼光却忍不住再一次凝视躺在病床上的女子——
他几乎能确定她有某种奇异的催眠能力……虽然他无法证实这一点;更何况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如何能施展催眠魔法?但是他却无法解释地相信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的确具有某种催眠能力!
罢刚,他的确被催眠了!只是——谁会相信?
必门的声音响起,床上的她立刻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时间已经过了几百年了,这个世界再也不是过去她所熟悉的世界!
白色的天花板和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都很怪异,她看着这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世界,试图找出一些和过去可以连结的地方,可是却找不到。
但是她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全是人类的天下,因为她这一路上竟然没能找到一点同类的气息!
她的同伴呢?她有些慌张地起身。难道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她的同类了?难道她真的已经完全孤单了吗?
那种慌张的感觉超越了饥饿!她起身,幽灵似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打开窗户很努力想嗅出空气中的气息;如果这附近有她的同伴,她一定会知道的!
可是——没有!
没有!除了一些低阶妖魔和飘荡的灵魂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恐惧地看着这个世界——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同类了——
她竟然完全孤单地被诸神遗留在这个空洞的世界里?
“啊?你醒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惊吓了她,她豁然转身。
门口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朝她温和地微笑:“感觉好一点吗?关医生出去了,等一下他会再进来替你做检查。你没受什么伤,不过营养不太好,想不想吃点东西?”
这是人类……这是个人类的世界!
他们杀光了她的同伴!饼去那充满火光、杀戮、怨恨的影像全都苏醒过来!
忿恨霍然有如海水一样席卷而来!
她缓缓移动脚步,靠近那女子:“我是需要吃点东西……”
她脸上的怨毒吓坏了护士小姐,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小姐……”
门蓦然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护士回头一看,立刻吓得尖叫起来:“救命啊!”
黑色羽翼刷地展开!阿修罗毫不留情地飞身挂住女护士的双肩,尖锐的牙齿瞬间刺入护士雪白的颈项准确地找到了血管——
“发生什么事了?开门!开门!”医院里的人被巨大的关门声和尖锐的呼救声惊动。
必海霄第一个冲到病房门前用力拍门,吼道:“开门!谁在里面!?开门!立刻开门!”
里面悄无声响。
肯高也赶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立刻用力撞门!
“开门!”
几个大男人用力撞开了门,关海霄第一个冲进去,里面的景象却让他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子正好放开护士,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女子的唇角竟残留着血丝!
护士惨白着脸瘫在地上,而那女子飞身一跃上窗户,那背上千真万确有一双黑色的羽翼!
老天!那是什么东西?
“耶稣基督!”肯高和其他人也同时看到了。他们发出不可思议、恐怖的声音!
那双眼睛布满了血红色的血丝!怨毒、忿恨全在双眼里!
那是一双泛着紫金色光泽的眸子。
他无法动弹地定在那个地方,双眼惊恐地大睁着!
老天!是什么?只在瞬间她已如轻风一般消失无踪,从空气中飘落下来一片黑色的羽毛落在他动弹不得的手上——
证明了这一切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那是真的!
必海霄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他的家,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他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很显然的,她不会是个人——
天啊!他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他到底撞上什么妖魔鬼怪了?
那个护士失血不少,幸好他们发现得早,要不然她可能就这样莫名其妙送掉一条小命!
他跌进沙发里,疲倦至极地抱住脑袋,可是思绪却怎么也无法停下来。
在西洋的传说里有很多和“吸血鬼”有关,但是吸血鬼有一双黑色羽翼吗?
肯高也说不知道,至少没听过吸血鬼是有羽翼的!那么藏在他口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必海霄掏出那一片黑色的羽毛,上面的光泽和一般鸟类的羽毛大不相同,显然不会是乌鸦或是其他鸟类“碰巧经过”时留下来的,既然是这样,那么今天晚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努力深呼吸、努力想平息震撼,可是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一向过得平平顺顺、无风无浪,这一生最大的灾难便是遇上了依莎贝,他以为那已经是最糟糕的恶梦了,没想到却遇上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他有预感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过去,但是又无法想像接下来还能有什么发展!
“先生……”
一头银发、胖嘟嘟的法国女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她那张慈祥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满,可是却仍努力维持着淑女的风度说道:“那个依莎贝小姐又打电话来了,她气得快吐血啦,我可不想重复她所说过的话!”
依达太太皱皱她高挺的鼻子,极不满意地嗤道:“真正的淑女可不会说出那种话来!”她说着,停下来看看他的反应。
必海霄不用猜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索性微笑地等着她往下来说;依达太太果然很高兴地开口继续说下去:“那个依莎贝小姐虽然很美,但是实在不是好对象啊!像先生这么好的青年,实在不该和她在一起!”
“我知道的,依达太太。”
依达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腼腆,可是却又相当理直气壮似的骄傲地转身离开。
依达太太过去曾经是个女教师,她有传统法国人优雅的身段和绝佳的风度;依她的教养,怎么都不该沦落到成为女佣的,可惜年轻时遇人不淑嫁了个浪荡子,他花光她的积蓄之后,便抛弃了依达太太和三个孩子。
必海霄刚到法国的时候在贫民窟里发现了又究又病的依达太太和她的三个孩子。那时候他也只是个穷留学生而已,可是,他还是想尽办法医治并收留他们一家人。
几个月之后,依达太太的哥哥找到骄傲得不肯向他求援的妹妹一家四口了,把他们带了回去。
依达太太的娘家相当富裕,可是依达太太却不肯依照他们的心意乖乖留在家里,她自食其力担任家庭教师抚养三个孩子,同时完全不让关海霄拒绝自愿担任他的管家。
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十年,她一样不肯收半毛钱、也不肯离开关海霄,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法国人,他们总是热情里带着一点点孩子似的骄傲;这个民族的特性有时很让他着迷——当然依莎贝小姐除外!
必海霄极度疲惫地揉揉眼睛。看样子今晚依莎贝真的会气疯了,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今天晚上的失约……或许什么话都不说会更好,至少依莎贝咆哮过去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