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也懂得用『浑浑噩噩』?”
“少瞧不起妳妈,我还会写,这是申医师教我的。”方母现学现卖,在铺着面粉的台子上写起字来。
方蔚蓝拿出手帕擦拭母亲额上沁出的汗珠,说:“其实我跟哥都不希望妈这年纪还这么辛苦。”
“不辛苦,我做得很开心!”
“妈,大哥说他没有给妳多余的钱,我也只给妳生活费,妳这餐车看起来挺新的,该不会又跟银行借钱买的吧?”
“妳疑心病吧嘛这么重?什么跟银行借钱?我有个那么棒的未来女婿,还用得着去跟银行借钱吗?我是跟申医师借……”
就知道事情不单纯。
“妈!妳竟然去跟申冬澈要钱?”
“妳先别激动,我会买这餐车也是申医师建议,他希望我生活有寄托,我想想也是,葱油饼是愈做愈起劲,因为是他的主意,所以他就给我一笔钱……”
“妳怎么可以拿他的钱?我宁愿妳跟我开口!”
“唉哟!苞他要和跟妳要有差别吗?而且丈母娘跟女婿拿点钱用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是跟他『借』,又不是不还,妳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替他的荷包心疼啦?”
“妳明知道他不会要妳还钱,还好意思说『借』!”
“意思都一样啦!他的将来还不都是妳的,妳拿点钱给老妈我做做小生意是应该的,我可没有坑妳!”
唉……老妈还是老妈,一点都没变。但看到母亲生活有了目标,她比谁都安慰。
她拨了电话去诊所,申医师正好要下班。
“为什么瞒着我拿钱给我妈?”
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回来?世足赛转播要开始了,快点回家一起看。”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为什么拿钱给我妈?”
“我贿赂她,想请她答应把女儿嫁我。”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贿赂我?决定权在我,不是吗?”
“至于妳,我想用其他方式贿赂。”
“哈哈……申医师,你对我妈好,我当然很感激,但是不要宠坏她,好吗?”
“宠坏她?伯母没跟妳说?她上星期来找妳,妳不在店里,那时我刚好跟杨医师交班,没什么事,就请她去喝杯咖啡,然后给她上了一课『人生哲学』,我整整花了两个小时,试着跟她讨论什么是人生、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引导她反省人生、面对自己,热爱并发展个人存在的目的与未来人生的定位。”
方蔚蓝光听就头昏,更何况是她那只有国中毕业的母亲。
“我妈一定很惨,哈哈……”申冬澈果然够狠,原来母亲并不是故意不跟她说这段插曲,而是因为太可怕了,可怕到让她根本不愿回想这两个钟头的折磨,巴不得快快遗忘。
“没错,伯母一副很想快点离开的样子,我一急,怕她对我印象差,于是就提议让她做生意、卖小吃,由我负责投资,果然,伯母整个人精神马上就来,这才总算保住我在她心中的地位。”
“申冬澈,我真的输给你了!”她握着话筒,笑得连眼泪都飙出来!
那天晚上,他们买了一堆所谓的“堕落的”零食,一面吃着洋芋片,一面喝可乐看世界杯足球赛。然后,夜深了,方小姐在午夜零点整拿出为他买的生日礼物──一副专门以他脸型与鼻型设计的手工眼镜。
“快戴戴看合不合适?这是我上网查了好多资料才知道,台中县龙井乡有位黄师父专门为人量身打造眼镜,因为是个人专属的,所以很贵!”她兴奋地摘下他原来戴的眼镜,替他戴上新的。
丙然,新眼镜不论焦距与角度都跟他的脸型完全吻合,戴起来舒服得不得了,申医师好感动:“妳怎么知道我的脸和鼻子的角度?”
“就趁你睡觉的时候量的!”
“妳为了我还跑到龙井?”
申冬澈拔下眼镜,很满意地瞧着这副纯手工制作的银框眼镜,功能性就不用多说,这副眼镜不论质感或精致度都是一流的。
“也没什么呀!你上次还不是带我去订做鞋,所以我也想订制一样只有你有的礼物送你!”
“蔚蓝,妳就是上天专门特制给我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申冬澈重新戴上眼镜,他要把她美丽的容颜给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她的闯入,让他的生命失去秩序、心跳也不守规律,但是却充满了许多乐趣,这乐趣就像他所说的,独一无二!
***独家制作***bbs.***
半年后
申医师依旧忙于看诊,而方小姐……不,该说是申太太的“恋爱讲座”仍然卖座,谁教她找到这么好的老公,不向她请教还能向谁?
闲暇时,方蔚蓝常会到隔壁去,看着她的老公耐心地对饲主说明宠物病情,心想,这一切都要感谢她的咚咚,要不是因为牠,他们也不会相遇。
某天,家里收到一张崔菡妮从雪梨寄来的明信片,内容是:申医师、申太太:恭喜你们结婚,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我好像又找回当初当空姐的热情,因此重新回到这个行列,或许这样的日子比较适合我,今天在雪梨,明天在伦敦,后天也许醒来,可以看见窗前的樱花树开满了樱花。很美,不是吗?不过,我不会放弃追求生命里的最终与唯一,我还是渴望幸福,就如冬澈你告诉我的一样,一定会有再次让我心动,想和他走过一生的人,很高兴你们找到了彼此,而我则充满了期待,祝福我吧!菡妮。
“真好,不是吗?”
站在院子里,申冬澈搂着爱妻,一起读着这张明信片。
“老实说,你有没有一丝丝舍不得?毕竟这是你的初恋……”偎在他怀里,方蔚蓝斜着眼仰望他,唇边噙着一抹顽皮的笑。
又来了!
“没有。”标准的官方回应。
“你敢说连一点点、一瞇瞇都没有?”她好温柔。
“没有、没有。”这次他回答得很肯定,按照惯例,不能称有半点迟疑。
“原来你这个人这么无情无义,好歹也是你的初恋……”
“没有用的,申太太,妳别想用激将法逼供,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不会上当?那就是说有啰?”
“没有啦!”现在才知道申太太婚前装大方,婚后醋劲大,原来她也不老实,偷偷隐藏个性,引申医师上了贼船,只好要杀要剐随便她了。不过,申医师不后悔,要是错过了,才教人懊恼,他要永远守护这个让他伤透脑筋的女人。春天来临,门前的黄花风铃木开得正艳,而她就像那绚烂无比的花朵,在他心底铺出黄橙橙的一片,灿烂着、丰富着他的心田。
握着对方的手,他们早已认定彼此是今生的唯一。
而他打算为她订制一世美丽的爱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