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在妳妈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有这么严重吗?我自己想办法还就是了,竟然要听妳教训我,妳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我真是不幸,竟生出这么不孝的儿女……”每次方母说不过方蔚蓝,就拿出母亲的威严来威胁她,这是她一贯的计俩,方蔚蓝很习惯了。
“好,我就是不孝,这次我再也不管妳了,以后妳要怎样随妳便,不要说我没提醒妳!”方蔚蓝痛心极了,她好伤心,抛下母亲,重重地甩上房门,拿起手机,很自然地拨下快速键,她觉得此时的她好脆弱,好需要顾家洛的安慰。
“喂?家洛,你在哪里?”瞬间,她眼泪落下。
“蔚蓝啊,我这摊快结束了,等会儿小周说还要去夜店续摊,妳今天早点睡,我不过去了。”顾家洛原本今天说好要来陪她的。
“家洛,我妈来了……”
“妳妈是不是又来跟妳要钱?”顾家洛跟她家人向来不对盘,因此口气恶劣。
“也没有啦,只是她出了点问题,她欠银行一笔卡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是她自己借的就叫她自己还啊!镑人造业各人担啦,不是我在说,妳妈都是被妳宠坏了,才会这么不知轻重,我先告诉妳,这次妳可不准再拿钱帮她,让她自己去想办法,还不出来就叫她去卖,让她清楚自己的斤两,这么老了还能值多少钱?”他开始口不择言。
“顾家洛,她毕竟是我妈,你可不可以对她说话尊重一点?你嫌我被她气不够,所以也要气我吗?”她动了气。
“那要看她做了什么值得让人家尊重的事啊?每次来台中不是向妳要钱,就是要妳替她收烂摊子,这种行为跟土匪有什么两样?还有,妳那个酒鬼老爸,整天只会喝酒也不做事,真不懂妳大哥到底在干麻?也不管管他们,一天到晚放任他们在外头胡作非为,我要是他,早就抓狂了……”
喀!方蔚蓝没等他说完,径自挂断电话。顾家洛果然没有教她“失望”,每次都有理由数落她父母的不是。
她受够了,她是想找人倾诉,不是要听人家抱怨。
突然,手机响了,她盯着来电显示,是不曾见过的电话号码,可是直觉告诉她,是申冬澈。黑压压的房间里,她彷佛发现一丝光亮。
“喂?请问是方小姐吗?我是申冬澈。”
“嗯,我是。”她答,果然是他。
“我……我是照妳给我的名片上的电话打来的。”电话线另一端,申冬澈显得不知所措。
“嗯,我知道,申医师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只是想听听妳的声音。申冬澈差点月兑口而出,但还是很没种地说:
“我……我是想跟妳订营养品的,就是目录上的『脚骨软Q强身健健丸』。”
听他结结巴巴地说,方蔚蓝忍俊不禁,他看起来明明健康到不行好吗?哪需要吃什么健健丸啊?摆明了就是纯粹打电话找她聊天。
“你就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吗?”真自私哪!方蔚蓝,见人家老实,竟想试探他。
“其实……还有『还我漂漂美人纤体素』,顺便也给我一罐。”被她这么一问,申冬澈紧张得胡乱指着目录上的产品说。
噗哧!方蔚蓝被逗笑了,“你是男人,吃什么『美人纤体素』?”
“我买给芳霏的。”
这时候芳霏总算可以派上用场,申冬澈抹抹额头沁出的汗。
不过这公司产品名字取得还真鲜,除了以上两样,还有“赐你无忧无虑快乐四神茶”、“让妳的他更爱妳代餐”、“连爱因斯坦都自卑迅速补脑力”。如果真像它所写的有这么神,那他该叫方蔚蓝多吃点“赐你无忧无虑快乐四神茶”,免得作直销没有说服力。蔚蓝第一次觉得申冬澈真可爱。
“申医师还有其他的事吗?”
“方小姐,其实……我是在想今天晚上跟妳说过的话,我想告诉妳,存在主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主张,它认为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其价值的,要相信妳的价值是因为妳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不会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妳,妳懂吗?”
不知怎么,方蔚蓝握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电话那头,申冬澈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温暖,他是真心关心她的。于是,方蔚蓝把方才母亲的事情向他诉说,而他只是默默地听着。二十分钟过去,申冬澈已经完全了解她的困难,然后,换他很有耐心地提供意见给她,告诉她该怎么解决母亲的债务问题,一聊就是一个钟头。
“谢谢你,申医师,这么晚了还让你听我抱怨,真不好意思。”
“不要这么见外,叫我申冬澈就好。”
“嗯,那你也叫我蔚蓝。”
“好,蔚蓝,心情好点了吗?”
“嗯,好很多了,谢谢。”
她笑着,两个人都不舍得挂上电话。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明明已经有了男友,却还贪恋别的男人的温柔?
“申冬澈,你对每个刚认识的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也不是,我只是特别担心妳。”其实因为我在乎妳。
“为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跟妳特别有缘。”有缘个头,其实是想追妳。
“希望这不是一段孽缘。”方蔚蓝笑着说。
“晚安。”
申冬澈百般不舍地关上手机,盯着天花板傻笑,遇到方小姐,让他的心陷得一塌糊涂,连打通电话都犹豫好久,心跳得好快,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第四章
“快点离开那个烂人好不好?”“夏特罗”宠物餐厅里,一个抱着银灰色短毛折耳猫的妩媚女子,正模着柔顺的猫毛说。
她留着一头及腰的长直发,秀发乌黑亮丽得可以去拍洗发精广告,她的五官充满东方韵味,一双细细长长、微微上扬的内双凤眼,和她的猫同样有着神秘色彩,当然,她的服装更是引人注目,这年头喜爱穿旗袍的女人已经不多了吧!但穿在她身上却半点也不显得突兀。
坐在她对面的是正单手撑着脸颊的方蔚蓝。
“妳就只会纸上谈兵,说得一口恋爱经,其实对男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蔚蓝,再这样下去,妳的前程只会被拖累,不会有好下场的。妳看他,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不成熟,自己要开店竟然还敢向妳开口要钱?我看他真可以去撞墙了。”夏藏珍批评起顾家洛来可是针针见血,丝毫不留余地。
“别说了,还有我妈,没想到我家连『卡奴』都有,够惨吧!”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垂头丧气坐在这儿的原因。
“妳啊,该怎么说?不能再纵容他们了,有时候心肠要硬点儿,别让人予取予求,否则只会累死自己,对了,妳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兽医师叫什么名字?”
“申冬澈,『妮妮非猫犬科兽医诊所』的兽医。”
“不看猫的吗?”
“只看兔子。”
“这种医生还真少见。”
“听说要让他看诊还要排队挂号!”
“他人怎么样?”
“很有爱心也很诚恳,是个很好的医生。”
“我是问妳,以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光而言,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眼神茫然。
“我都问得这么白了,妳还听不出来吗?”夏藏珍快被气出心脏病了,“妳觉得他是不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对象?”她用食指戳戳蔚蓝的脑袋,要她好好想清楚。
“他是不是一个好男人、好对象,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可是有男友的。
“方蔚蓝,妳不要装傻,我猜那个申医师对妳有意思。”
“想太多,不是每个对我好的男人都心怀不轨,好吗?”她承认他是对她挺好的,但并不表示人家就对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