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怜生无言地替自己燃起—支菸,小海走出去的关门声响起之后,他才重
重地叹口气……
如果他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么将来要想再离开,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容
易了。
这意谓著他必须离开仔仔很长的一段时间,而或许这会是永远。
他突然讶异地停住。
永远?
他过去从没想过他会死!从来没有!不管多危险的任务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像个不畏死的勇士一样到任何危险的地方,做别人不敢做的工作。可是现在他却想到:万一他出了意外,那仔仔怎么办?
仔仔……
他艰难地握紧了双手,他是个亡命之徒,仔仔如果知道,她会怎么想?他怎么可以让她日日夜夜为他担心?
她会受不了的!仔仔是个那么快乐的孩子,他怎么能让她因为替他担心而失去她的快乐?!
他看过太多如花美眷在那样的恐惧中濒临崩溃!他不要仔仔也变成那个样子!
那么他就必须放弃追捕“火狐”的任务——
“火狐”—他的宿敌,多年以前为了他,他失去了两个同伴,也失去了笑的能力!
他曾立誓要抓到那个心狠手辣的魔鬼替他们报仇!事隔多年,他终于出现了,而他却要违背他当年的承诺了吗?
他苦恼地握紧了双手!天!他该怎么办?
他仰著头想著,正头痛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他的手突然碰到什么东西,他在沙发上模索著,讶异地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夹在小海刚刚坐过的位子上。他拿起来—看,上面凌乱地抄著—个电话号码。
邢怜生诧异地笑了起来!“戚小海!你真是个鬼灵精!”
☆☆☆
“妈!妈!”仔仔拍著房门叫著:“我是仔仔啦!出事了,你快开门!妈!”
欧阳水月匆忙地拉开房门,“怎么了?”
仔仔上气下接下气的冲了进来,“惨了啦!”
“到匠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啊!”她拍拍她的背:“发生了什么事了?”
“爸爸生病了!”仔仔焦急地:“他不吃、不喝、也不睡,整个人都傻掉了!』
“什么?”她吓了一大跳,“生病了?!”
“还有啊!”仔仔急得满房间到处乱跑,“斐诺和冰冰说是要解除婚约,斐诺居然要去参加那个澳洲的什么疯狂大赛车!冰冰现在只会哭,凯特也要去,他们大概准备要到澳洲拼个你死我活的吧!”她手足无措地:“怎么办啦!他们全都赢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欧阳水月听得急绿了脸,“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她边说著已经开始动手整理行李,“我才离开几天就弄成这个样子!你们是……唉……快帮忙啊!》
仔仔连忙将衣橱里的衣服全—古脑儿地拉出来,“那你不去美国啦?》
“谁告诉你我要到美国去的?》
“爸爸啊!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生病的。”
她又奸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我真是……唉……”
“你没有要到美国去啊?”仔仔莫名其妙地问著:“那顾伯伯呢?”
“他昨天就回美国去了。”她将衣物全收拾好提了起来,“就算我本来想去现在也去不成了,家里鸡飞街跳的,我怎么去¨”
仟仔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虚假地垂下眼,“那我来错了,爸说应该让妈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仔仔?”
“嗯?”
“不要演戏了,走吧!”
仔伃抬起眼,她的母亲正无奈地瞪著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的,妈妈。”
第九章
下雨了。
他站在窗口凝视著那一场凄风苦雨,心里竟没有半丝感觉。
这就叫麻痹?
有人说,当人痛到某—个阶段的时候会索性将所有的感觉封闭起来,不会再感觉到痛苦、不会再有知觉。
他欢迎这样的麻痹,他欢迎任何—种不会让他痛不欲生的方式。
雨下得很大,连路灯都迷蒙了,他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风雨,视线却被路灯
下的那个人影所定住!
是欧阳?
斐诺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她就站在路灯下朝他的方向看著,那么大的雨!
她看到他了,即使隔著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他仍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
伤痛和懊悔!
她来做什么?
他的眼前仍飘著那一夜所看到的一切!他们是一对火热的恋人!
他深呼吸一口苦涩的空气,觉得心又再度痛苦地翻搅起来!
天哪!
他狠心地拉上窗帘,背抵著窗子不去看那日夜折磨他的身影!
他真的受够了!
☆☆☆
她淋著雨,那凄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像是一种老天给她的惩罚!
他不再看她了,她默默地落下泪来,他一定恨死她了!可是她又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她能说是凯特强迫她的吗?她能说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在看到斐诺那种撕心裂肺似的痛楚神情时她才知道她有多爱他!她才知道她伤他有多深!
她无言地哭泣著,冰冷的雨水仍无法平息她内心翻搅的痛苦,斐诺……
“回去吧!”一把伞无声无息地遮在她的头上。
斐诺冷冷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回去。”
“斐诺…”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明天就要搭机到澳洲去,所以不送你了。”他将伞交给她,“路口有车。”
“斐诺!”她拉住他,伞无力地掉落在地上,“不要去!算我求你,那不是你该做的事!不管你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只求你不要去!”她沙哑地哭泣著,声音已完全失去气力。
他无言地摇摇头,轻轻甩开她的手,“回去。”
“斐诺……”
他不再看她,转过身像背对一个陌生人—样地背对著她,大步走回他的公寓。
她收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恨地,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了!
斐诺恨她……
她失神地望著公寓紧闭的门,慢慢地转个身往巷子口走去。
雨越下越大,她漫无目标地走著,浑然不觉他正远远地追随著她……
☆☆☆
“邢怜生?邢怜生?”仔仔快乐地冲进他的屋子里,“邢怜生——”屋子里没有人,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带著宠溺,假装有点无奈的表情坐在他惯坐的位子上等著地,仔仔奇异地走进房间,那里也没有人,桌上有张字条:我有事必须离开一阵子,很快会回来。
字条写得很仓促,他的字龙飞凤舞得她差—点看不懂,只知道他走了,甚至没和她道别……
仔仔失神地坐在床畔,“走了?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有人轻轻为她拭泪。她拾起眼,小海和海儿同情
地望著她。
“他走了……”她哭著将字条交给他们,“连说都没说就不见了!”
“我们知道,邢怜生有急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要伤心,他会回来
的,他既然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海儿拍拍她的手,安慰地说著。
“你们一定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对不对?”仔仔连忙反握住海儿的
手,“他去哪儿了?他……”
“仔仔,他会回来的!”小海打断地轻轻地说著:“他是最守信用的人,
你不必替他担心。”
她擦擦泪水,“我知道他会回来,可是他为什么下告诉我他要离开?为什
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他……”海儿看了小海一眼,他摇摇头,她只好说:“邢怜生的工作比
较不一样,所以时间上都很急促,你不要多心,我们就是怕你想偏了所以才来
的。”
“什么样的工作?”
“仔仔……”
她来回望著他们,“你们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