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奇发出一声惊呼,他及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发觉汉斯已听到自己的惊呼而回过头来看着他。
汉斯看到沙奇似乎以不堪负荷的坐在地上,脸色比雪还白,他顿时忘了自己所受的伤害,立刻来到沙奇的身边扶着他,温柔的探视他的眼。
“怎么了?”
沙奇立刻甩开他的手,这使汉斯的心有如刀割般的痛苦:“别碰我!”他沙哑的嘶喊,现在他已顾不得可能伤害到汉斯的严重性,他只想到自己的病,他只想到自己的病一定会传染给他人,他不能让汉斯冒生命的危险。
“你如此憎恶我?甚至连我的碰触都无法忍受了吗?”汉斯心痛的望着沙奇。
沙奇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汉斯会这样想?他只不过想保护他而已。
他的沉默被汉斯误认为默认,汉斯心痛如绞,他闭上眼睛,跌跌撞撞的回到火堆边,这样的痛苦!啊!他仿佛在沙奇的沉默中死去一般!
沙奇望着汉斯的背影,感受到他的忿怒和悲痛,可是这样也好!真的!总比汉斯继续接近他而染上这种该死的病来得好!
那似乎是很合理的推测!
自小,他一直被隔离着,他从来没有和其他的水手共有过房间,在吉普赛的队伍当中也一直特地的拥有自己的帐棚,他们严禁任何人亲近他,不许他和一般人一样有赤身的自由。
摩尼的理由是他背上的刺青关系重大,不能被其他人发觉,他也一直这样相信着,但现在才发觉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他一直如此瘦弱,双生子的塞奇也比他高大,他的手脚纤细,几乎像个女人,他总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他有某种病……
想到这里,他突然寒冷地拥住自己!万一他真的有某种连摩尼都不肯告诉他的病,那么……
第七章
翌日清晨。
汉斯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自溪畔回到营地。
“沙奇不见了。”史帝夫平静的看着他。
“什么?”他大惊失色,昨夜他一直等到沙奇的身躯放松,呼吸均匀他才离开,独自去舌忝拭自己的伤口,根本忘了沙奇有多聪明!“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史帝夫发现的。”
史帝夫打量汉斯充满血丝的双眼,他们两人昨夜的谈话他在迷蒙中听到一些,无疑的,他们之间发生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否则沙奇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追上去!”他立刻冲向他的马匹。
“没有用的,沙奇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足迹,他太聪明,懂得追踪的技巧,所有的痕迹都不见了。”
汉斯沮丧的用力捶打树干,他怎么会忘了沙奇有多么的聪明?史帝夫曾把他追踪的本领倾囊相授!如今沙奇把那一套用回他们的身上了!
“该死!难道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吗?他居然一声不响的离去!万一……”
史帝夫默默的看着汉斯,他的挫折和忿怒是发自真心的!他爱上那个小东西了!问题是:汉斯是否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沉默笼罩在三个人之间,汉斯将脸埋在手掌中,他无法想象假使沙奇落入他们的手中,将会遭到何种命运!他又该如何向公爵交代?不!正确的说是该如何向自己交代?
没有沙奇的人生……他不再想象下去!
“我们走吧。”史帝夫和丹恩已收拾好东西。
“去哪里?”他茫然的问。
史帝夫确信他已受够折磨了,他轻笑出声:“去找沙奇。”
汉斯和丹恩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耸耸肩,微微笑着。“他可以消除自己的足迹,只要用布包住马蹄就行了,也可以叫‘撒旦’在树间跳跃,但是那不会持久,他无法消除豹子的足迹。”
汉斯的眼神越来越亮,最后已闪出兴奋的光彩,他跳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不想和……我们在一起,我尊重他的决定,我们只能暗地里保护他,刚才你不会听我的话。”
扁采迅速黯淡,他们之间果然出了问题了!难道是沙奇已觉悟了吗?他没有多问,拍拍汉斯僵硬的肩膀便立刻跳上马。
“走吧。”
三人分别跳上马,史帝夫领头,缓缓的奔驰而去。
他好伤心。
沙奇不辨方向的奔驰着,离开营地时,他的心好痛好痛,如果过去他曾认为他心痛过,那比起这次实在算不了什么!
汉斯是他最在意的人,他不想伤害他!沙奇泪眼模糊的想着,他从来不要伤害他!
可是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惊慌和恐惧完全占满了他的内心,使他无法清楚地思考,他只知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和他在一起的必定受到伤害!
沙奇极力鞭策“南十字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离汉斯越远,汉斯越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南十字星”已气喘连连,他天未亮便出发,现在天色又暗了,眼前有个小镇,沙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进去。
好累!他知道他不该这样对待“南十字星”,可是他没有办法。心中一团糟,现在他只希望有一张舒适的床和热水,否则他极可能会立刻崩溃在马背上!
完全不理会四周的惊叫声,沙奇将“南十字星”交给酒店的马值,带着“撒旦”,他走进旅店。
“给我一个房间,热水和食物。”
酒店的老板不可置信的瞪着“撒旦”店中的客人完全静肃下来,一个美貌的少年带着一头凶猛的黑豹投宿?
“可……可是……”老板张口结舌的望他。
“放心,它不会咬人的。”
“对……对不起。”老板终于鼓起勇气:“我们向来不允许野兽进店的……”秃头的胖老板呐呐的说着,仍瞪视张着森森白牙的黑豹。
沙奇看看“撒旦”,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他拍拍“撒旦”的头颅:“好吧,‘撒旦’,你今晚去和‘南十字星’在一起,别吓着其它的马。”
“撒旦”舌忝舌忝小主人的手,飞快的奔出酒店。
“把食物送到马房,我的黑豹需要食物。”沙奇疲倦的说着,不等旅店老板回答,径自爬上摇摇欲坠的楼梯,完全不理会身后的私语。
女侍在前方带路,引他进入一间小房间,里面除了床和小小的洗脸台外几乎空无所有。但现在只要一张床就够了!
“谢谢你。”沙奇掏出一枚银币放入女侍的手中。
“不客气……唔……如果你还有别的需要……”女侍暗示似的将银币塞入自己的胸前,暧昧的笑笑,这个孩子太漂亮了!如果……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需要。”沙奇有些啼笑皆非,在水手群中生活久了,没有什么暗示他不明白的。尽避“希斯达尼亚号”上的水手个个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受过严格的警告不准在他的面前说粗话,但行经的港口却使他大开眼界,饱足了耳福!
“哦!”女侍有些失望,这么俊美的少年,太可惜了!“没关系,我叫希莉,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了。”
“谢谢。”他送走希莉,立刻关上房门倒在床上,跟前尽是汉斯痛楚的眼神。为什么?沙奇默问自己,因心绪仍是一团糟,什么也想不出来。
洗澡水很快就送上来了,送水的两个大汉不时用眼角偷偷的瞄准他,沙奇早已习惯了这种眼光,或许带“撒旦”进这个小村落终究不是个好主意。
他锁上房门,月兑下自己的衣服,连胸前的白布一并解开沉入水中,他不禁叹息一声,多久没有如此舒适的享受过了?除了在“希斯达尼亚号”上,及在伯爵府时之外,他几乎不能好好的洗澡,每次都需要塔都他们在帐棚外守着,可是他不愿意太麻烦他们,只好草草了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