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蔻坐在那里,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闯入异国的入侵者,她们与她之间有道无形的墙隔在中间,而她却无法移开视线——对冷岫着和海儿。她有种奇异的熟捻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她们之间似乎有道莫名的联系,无法解释也无法逃月兑开。
“亚蔻?”
她怔怔地望着她们。
冷岫青微笑地:“海儿邀请你晚上去看她表演呢!”
“表演?”
“我在俱乐部表演直到我们回日本去。”海儿有些骄傲地摆了个漂亮姿势:“很特别哦!你要不要来看?”
“是在敦化北路上?”
“你知道?”
亚蔻点点头:“我昨天晚上才去过,那真的是你?”
“没错!很棒吧?”海儿开心地旋转两圈:“我是第一流的舞娘!”
冷岫青有些无奈:“她是个小表演狂!回台湾之后整天嚷着无聊,带她到朋友的俱乐部去,她立刻批评人家的表演太落伍,我也没办法,只好让她先卖艺啦!”
“什么卖艺!那是艺术!”海儿立刻抗议。
亚蔻惊奇地注视着她们,一个如此端庄高贵的女人和一个如此狂野不羁的女儿!
她不由自主地抚着自己的小肮,将来她的孩子是否也会如此特别。
我要回去了!下午爸爸到医院去。我会陪他去的!“她在母亲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不呵以打扰我和爸爸的亲子时间!“她老气横秋地说着。
“知道了!快去吧!”冷岫青怜爱地拍拍女儿的脸:“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拜!”海儿朝她们送个飞吻,一阵风似地旋了出去!
“你真幸福……”亚蔻低叹。
冷岫青摇摇头:“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你不该这么快就丧气!”
“他不想要孩子。”她说着,仿佛这是个宣判似的。
“不会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坚定地反驳!
“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是有误会。”亚蔻惨笑:“我和他之间最大的误会便是结婚。”
他的心情十分恶劣,那神情仿佛可以与世界为敌似的阴沉!
坐在办公室里,可是他宁愿自己不在这里!
饼去这许多年来,工作是他最好的调剂在短短几年之间他接手杂志社,并将它扩张成知名的休闲杂志,凭的全是不要命的干劲和才气。
在任何时候只要他投入工作,外面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知道什么叫工作压力;对他来说不工作才是可怕的压力。可是现在他发觉他瞪着桌上已完成的企划案长达一个钟头之久,却根本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全杂志社的人都当他是一座会走路的活火山似的对他进而远之,而圣星宇那冷眼旁观的态度令他火冒三丈无法忍受!
他到底来做什么?过去他得下十二道金牌才请得动他到办公室来一趟,而最近他却似乎无所不在,时时刻刻在他的面前,以那双等着看好戏的眼冷冷地望着他。似乎随时都准备好好的嘲笑他一番似的!
他发觉他竟能在最短的期间内,得罪世界上全部的人!
莫名其妙!
谤本是莫名其妙到家了!
石磊懊悔地合上那份写着火星文的企划案,一抬头至星宇正明魂不散地倚在门口以拟实非关,嘲弄的眼望着他。
“不懂得什么叫礼貌是不是?”他没好气地吼道。
“我需要重来一次吗?”圣星宇冷笑,大刺利地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什么狗屁事?”
“没事,想念你,所以来看看你。”
石磊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最好的朋友居然会在转眼间成为背上的芒刺!
而圣星宇似乎很高兴成为他背上芒刺!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一点得罪你了?”石磊叹口气。烦躁地耙耙头发:“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非要这个样子?”
“有吗?”他故作惊讶地:“我没什么样子,自古以来我不都一直是这样的吗?”
“你是存心要破坏我们的友情是不是?”石磊阴沉地问,怒气已达顶尖,他不打算再让任何人践踏他,不管是为了何种理由!
很少人敢惹石磊生气,因为他的怒气通常是带有强大杀伤力的!
圣星宇很报了解他,但他只是冷冷地瞅着他:“终于发脾气了?我以为你这个人是没有牌气的。”他讽刺地说着“还是因为没有老婆可以让你发脾气了?”
“你——”石磊铁青着脸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圣星宇——”
“你们在干什么?”石水仙惊讶一声。
“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他忿怒地咆哮。
“我知迎!柄民礼仪手册里写有嘛!不过我没看。”石水仙怒视她的儿子:“还不放手?”
石磊泄气地放手一推,星宇重新跌回他的椅子上。
“什么事需要发——”她猛然住口,愕然地望着转过来面对她的圣星宇,“你……怎么会在这即?”
圣星宇冷冷一笑:“怎么不会?几天之前我还是你儿子最好的朋友。”
石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认识?”
“怎么不认识?她是我——”
“星宇!”水仙惊呼着制止他:“不要!”
“不要什么?”石磊隐隐感到某种奇怪的气氛在母亲与至友之间流动汹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石水仙仓皇地逼出个笑容:“没什么,他是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我们……最近才认识。”
石磊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星宇:“是这样吗?”
圣星宇仍是一抹冷笑“她说是就是啦!”他冷冷转身“她是你妈不是吗?”
他走了出去,石水仙丧气地跌坐在沙发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石磊走到母亲的跟前“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那又问必说!”
“到底什么事?”
“不要问了!”她烦躁地喝止:“该告诉你的时候你想不听也不行!”
石磊望着她,某件事正在酝酿,他一无所知,或许他最好保持一无所知的情况!
石水仙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亚蔻到哪儿去了?我刚刚到家里去,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
石磊阴郁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昨天喝醉了,说了些话惹她生气,早上她就走了。”
石水仙怒气冲天地跳了起来:“你明知道她怀孕还惹她生气?”
他只有沉默,事实上他对自已的斥责已远超过一切。根本不在乎她的怒气!
石水仙气冲冲地嚷:“那你知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大概是在梦夜那里吧!”
除了梦夜那里,她到底还能去哪里呢?
结婚之后她将自己租的小鲍寓退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需要在外面找个容身之地,而现在除了去投靠朋友之外,她已没有地方可去。
亚蔻坐在人行道上,傻傻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梦夜还没下班,她的工作需要绝对专心,她不能现在去打扰她,只是——可以去哪里?一时之间竟真的无所适从。
从小她就渴望一个家,完整的和世上千百万人一样平凡的家庭,可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许多再平凡不过的愿望对某些人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满心以为结婚了便可以达成愿望了,现在才发觉原来婚姻不过是一纸合约!它保障了她住在丈夫屋檐下的权利,却无法保证幸福从此翩然而来。
是她不够努力?如果是那为什么她会充满无力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茫然?
她努力不去看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大片阴影,努力要自己不要去在乎那段过去,可是他却让那梦梦魇她的心中越来越翻腾不休——邱幕兰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