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古苍铎停好车,没好气的命令道。
不说二话,朱丹毓飞也似的跳下车,乖顺的等他开大门。
迸苍铎板着脸开门后率先走进去,朱丹毓马上跟在后头,随手带上门。两人进到大厅,古苍铎尚不及对她来个三堂会审,已被室内脏乱的情况气黑了脸。
走在后头的朱丹毓不了解情况,见他浑身僵硬地档在前头,好奇的往右横跨一步探个究竟。碎纸满地!不!应该说碎“画”满地,她眼尖的认出那堆碎画是今日刚完成、明日欲送至画商那儿的“断桥残雪”,惊得她当下瞠目结舌。
而人望着满地的碎画好半晌,古苍铎脸部的神经不断抽动着,两掌成拳,立誓若让他知晓是何人的所作所为,他铁定不放过对方。
今晚他究竟是走哪门子楣运?本想到PUB去放松心情,却因为朱丹毓而被人以枪指着胸口,好不容易全身而退,回到家中却见计划近半年的画作遭人毁坏怠尽,是老天爷想考验他的脾气与修养吗?
“我本来想警告你的,房子外的围墙不高,屋内又投有现代的锁,难怪小猫会溜进来撒野。”朱丹毓有感而发,她甚至猜测是隔壁老王家的小白所为。好可惜哪!一幅画就这样被毁了,幸好古大师没花几天工夫就画好了,明日再重来便成了。她乐观的想,殊不知每幅画的主题虽然相同,景致亦同,但画者的心境不同,画出来的味道便不一样了,要古苍铎如何再画出一模一样的画来?
“你脑袋瓜里装的是浆糊吗?任何人见到这场面也晓得是人为的。”天!她不是普通的笨,试问有哪只猫会无聊到攀上墙只为抓幅画下来大肆破坏。
“啊?”她不好意思地再看一眼案发现场,对喔!隔壁的小白肥得像只猪,哪攀得上直立的墙壁。“哎呀,外头的大门的锁像没锁般,难怪会有宵小潜入。“她赶忙移转话题,以免再被他笑
话。
“这不是一般宵小。”古苍铎肯定地说,拿起一旁的电话报警处理。
朱丹毓等他讲完电话后,才提出问题,“你怎么会知道?”
“表面上我的房子像门户大开欢迎小偷光顾,实际上大门
处有电眼装置,关门的横木不是随便人能轻易开启的,唯有我认可的人才能进入。到了夜晚,安置在围墙上的电流会启动,甭说是隔壁家的小白,普通宵小亦会被电流电昏。在电流电到人时,会同时启动保全装置,通知保全公司与警察局。照今夜的情形看来,对方是个中高手,避开了电流与电报装置,以至于警报未能启动。”他特别留意到厅内的电眼亦遭人破坏,所以他没乐观的以为有录下对方的长相。
“喔!”朱丹毓庆幸的拍拍胸脯,原本她打算今晚爬墙偷偷溜进来,躲在车厢中跟他一道出门的,幸好她没有这么做,否则被电昏再抓到警察局,她肯定百口莫辩,有谁会相信她的目的仅是想到PUB玩乐,而非窃取名画呢?
迸苍铎神色凝重地看着被撕毁的画作,没道理!假如对方想盗取钱财,就算他屋内没有贵重财物,对方何需毁画?难道对方是冲着他的书而来?不愿他发表作品吗?
不可能!同样从事艺术工作,他不认为有人会卑鄙到藉毁画来打击对手,更何况每个人的画风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但到底是为了什么?
迸苍铎猜不透其中原因,警方人员快速来到,保全公司亦派员前来查着破坏的情形。
每个人皆面色凝重地保持现场完整让警方采集证物、指纹,可惜对方事先准备齐全,连指纹都没留下,令警方找不出蛛丝马迹来。
迸苍铎带着办案人员晃过每一间房,地上皆躺满碎画纸片,朱丹毓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怎会有人狠心破坏他人的作品?那可是画者投入全副精神创作出来的。
心血遭人恶意破坏的古苍铎沉默得吓人,教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为何,领着办案人员来到最后一间内室,他的身形益显僵直,强作几次深呼吸后才开门与众人一道进人。
初进到内室,里头除湿设备相当齐全,由此可见里面放的全是古苍铎呕心之作,曾有人多次开高价向他购买,他不忍割舍,结果竟换来被毁的下场。望着被他珍藏已久的画作,古苍铎已失去表情,死命的盯着地上破碎的纸片。朱丹毓不晓得如何安慰他,可以肯定的是若换作是她,她一定会尖叫大哭。办案人员徒劳无功地进行搜证工作,朱丹毓偏着头想由碎片中看出是怎样的画作能令古苍铎青睐。“大……风……歌……”她轻声念道,忽然又见到有幅画上题了“垓下歌”三个宇;这幅画被毁坏的程度较轻微,可以看出画中主角慷慨悲壮、抑郁凄凉的意境,至于“大风歌”中主角的心境为何,她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画被撕得碎碎的,而其他的画遭破坏的程度比用碎纸机搅过还来得厉害,连字都不见了呢,更甭提哪晓得里头画些什么。
心底有股冲动,想将所有被毁坏的画作一一拼回,但主人没有说话,她也不好有所行动,仅能静静的立于一旁,独自惋惜叹气。“古先生,请随我们到大厅去做笔录,还有旁边这位小姐。”警方似乎忽然发觉到朱丹毓的存在,补充说道。在嫌犯尚未落网之前,人人皆有嫌疑,古苍铎与朱丹毓亦被列为调查对象。朱丹毓无所谓地点点头,随着众人到大厅做笔录。
第三章
折腾至天大白,警方终于做完笔录与保全人员一道离开。
一整夜投合眼的机会,朱丹毓未老先衰、要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眼皮重如千斤,不断垂下,但因为不好意思在心情郁卒的古苍铎面前打瞌睡,只好强自振作,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对了,你一夜没有回家,父母一定会很担心,打通电话回家报平安吧!”古苍铎猛然想起,将话筒递给她。
“不用了,没关系。”他的话如平地响起一记闷雷,打醒瞌睡连连的朱丹毓,她跳起身干笑,以手指顺发,故意不去看他。
“怎能不用?快打。”古苍铎想像着她父母遍寻女儿不着、快急哭的愁容,便不客气的下达命令。
“真的不用。”她摇着双手拒绝,没有接过话筒的意念。“电话几号?我帮你打。”既然她懒得打回家报平安,干脆他替她打。
“不!”朱丹毓扑上前去压下电话,不让他打。
“你倒说出个理由来,否则我马上找出你家的电话号码。”古苍铎瞧出她神色不对,双手环胸地盯着她看。
朱丹毓被他看得全身寒毛竖起,一句话老是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嗯?”古苍铎颇有威严地斜视她,拉开抽屉准备找出她填写的个人资料。
“好嘛!我说就是了。”她赶忙制止古苍铎的动作,惊惧会这人拆穿西洋镜。“昨天我告诉我妈,你要赶幅画,需要我整夜待在这儿工作……”她讷讷的吐出说过的谎言。
“何时我要你彻夜陪我工作来着?”古苍铎怒不可遏地冷冷睨着她。她爱撒谎是她家的事,何必扯他下水?可以确定的是她在母亲面前撒谎定是面不改色,绘声绘影诉说工作的难处。
“我知道错了。”她小声求饶。早知道昨夜会发生那么多事,她就躲在暖暖的被窝中死也不出门。
“我很怀疑。”以他对她的了解,不认为她会记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