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是在PUB里,他们第一次见面,看到她那不同于一般人的反应开始。没有任何理由和前兆的,他就是知道自己爱上她了,既没有恐慌也没有犹豫,一切理所当然得让他觉得该死!
她无声无息地溶人了他的生活及生命之中,这场仗他还没开始打便已不战而降!
可是她却撤退了。这三天来,她什么话都没留下,仿佛一开始她就不曾存在过。
她在哪里?
和他一样正无止尽、痛楚地思念着她吗?
小径上一辆跑车朝他驶来,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出那到底是谁的车子。
车停在他的门口,走下来的女郎风姿绰约,优雅迷人的体态是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不清我上去坐!”她的声音一如过去,沙哑而诱人,仿佛站在地狱门口邀请的天使。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他阴沉地回答。
“可是我差点就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呢!”她轻笑,“现在我居然连大门也进不去了吗?”
邹然冷冷地望着她,“到底有什么事?”
“先让我进去。”
“门没关。”
女郎微微一笑,迳自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狠狠地咬着牙,将手中的酒一仰而尽,起身走回屋子,她没多久已端坐在客厅之中,手上端着一杯腥红色的酒,和她艳艳的蔻丹相互辉映着嗜血的光芒!
邹烈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地回来。她是如何的诱惑邹刚,如何地诱惑自己,奢想走进邹家的大门,一跃而成枝头上的凤凰!
而邹刚是如何因她而死!
尤月!
他这一生中最痛恨的女人!
“闲话少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我半句话都还没开口呢!”尤月有些委屈地轻嚷,“看看老朋友不行吗?”
“我姑姑叔叔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找我?”
尤月微笑,“和你在一起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我根本不必隐瞒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你。”
邹烈冷哼一声。“那你是白来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他们已经太过份了!”
“还是这么冥顽不化。”她优雅地起身,走到酒柜之前,再替自己倒了酒。“你姑姑叔叔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没有把握,他们会叫我来吗?”
“随便你们怎么做。”
“邹烈!”
他冷峻地回头,眼中没有半点感情。
尤月黯然地叹了口气,“在你的心里,我就有那么坏、那么冷血?”
他没有回答,因为不需要回答,他的神态已给了她答案。
尤月走回沙发上坐了下来,轻轻晃动手中的酒,神情有些哀伤。“他们要我告诉你,如果你坚持不肯再继续执行你父亲的遗嘱,那他们会去告你的!当然,他们还有另外一招,只要我在法庭上翻供,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还记得吗?”
邹烈脸色一变再变,终于铁青得毫无人色!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不在乎!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滚离我远一点!”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威胁你!我只是来告诉你,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你,你自己要小心,你的姑姑叔叔根本没有半点人性!”
“那你呢?你就有吗?”
尤月的手一抖,腥红的酒液泼在她雪白的套装上,留下一个显目的印子!
仿佛是烙印一样,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无止尽的扩大!
“我知道你恨我、鄙视我,根本就认为我是个下流的女人,可是……”她深吸几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声音却忍不住哽咽,“可是你至少听我说这一次!”
“我是贪慕荣华富贵,我承认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存心害过谁!和邹刚在一起,我是不爱他,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弄到今天这样,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从来不想他死!”
“人死都死了,你今天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知道没用!可是我爱你啊!你是我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
“不要跟我提爱!”他忿怒地爆发,“什么叫爱?你这种女人懂得什么叫爱?今天张三明天李四,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到你,谁都可以和你上床,你知道爱是什么?爱在你的眼里只是钱!一堆又一堆的钱!”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她哭喊。
邹烈怒极上前拽着她走到客厅中央摆着他大哥遗照的地方,逼她直视那张含笑的黑白照片。“那你对他说,你对他说你不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你对他说你不是为了钱才要离开他到我身边来的!你说啊!说啊!”
“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她哭得声嘶力竭,避开眼前那张夜夜纠缠着她,含恨的照片!
邹烈猛然甩开她,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制!
他们都说他和邹刚没有感情。
他们都说他这一生为的就是和邹刚争、和他抢--他的父亲、他的女人、他的财产!
可是他没有!
他可以指天立誓他从不想和他的大哥争些什么、抢些什么!
他是个私生子,到了要入小学的年纪才入了邹家的户籍,才踏进邹家的大门,他不奢求任何人多看他一眼,他根本不想到邹家来!
可是他还是来了,在这栋大宅子里认识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那是他从不想要的亲人。
可是他爱他们!
邹刚讨厌他,处处为难他,向他的父亲打小报告,可是在他的眼里,邹刚活得理直气壮、飞扬拔扈,那是一份他永远没有、也永远得不到的气势!
只要邹刚对他好一点,他就感动得可以为他去死!
他那么喜欢邹刚,即使在成年之后,那初次见面时的欣赏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为了尤月,邹刚和他反目成仇,他说他恨他,打从他一踏人邹家的大门开始,他就恨他!恨他夺走了父亲对他的爱,恨他处处都比他优秀、比他成功,恨尤月爱上他!
他更恨父亲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
可是他却知道,父亲之所以把财产给他,并不是对他有偏爱,而是因为邹刚不能守成。如果财产落在他的手上,不出几年必会败光,而他也将一贫如洗!
邹永伦在遗嘱上注明,他必须为全家族的人负责。为的就是怕将来长子会无处可去,会无可依靠!
他们的父亲是如此地了解他,是如此的了解他们,只有他知道,他对他的大哥在心里有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可是--可是邹刚还是死在他的手上!
“为什么!”他怒吼!向全世界抗议,向命运抗议待他的不公!
原来从不去碰触的伤口并不是已然复原,它只是被忽略、被刻意的遗忘!
一旦再度碰触才知道,原来它仍是那么深、那么痛楚、那么地狰狞!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后悔!你不会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也是人,我也有血有肉,我不是没有感情的!”她拼命抽搐,泪水弄脏她画得明亮、动人的眼眸,在她的脸上留下两道乌黑的痕迹。
尤月是个爱美的女人,出身卑微的她,这一生都在为了使自己更美而努力,在其它人面前落泪,或许是第一次!
“邹刚虽然坏,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他一向玩世不恭,一向是个公子,我怎么会想到他那么认真!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没事了吗?那就可以把一切结束掉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我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要怎么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这一切!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死的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啜泣着跪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真的爱你,我是真心的!不管你怎么恨我,多么瞧不起我,我都是真心的!我不能说我对邹刚半点感情都没有,可是我只是个玩具!对他来说只要是他的,都不准你沾手,他忿怒的是我爱上你,而不是他爱我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