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美国第**届音乐跳舞季,新人华裔舞者宝儿·戚,今晚在华盛顿纪念馆演出,搏得所有的心,动人的舞姿及其天真无邪的气质将舞蹈带入一个新的纪元,据报导,她可能会获得提名本年度杰出舞蹈新人奖……
他丢开所有的报纸,两眼无神地直视斑驳的天花板,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瓶灌满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燃烧着他所有的神经,他却毫无所觉。
桌上摆着一本新的相簿,里面全是宝儿的笑容,宝儿的身影。
幸福的青鸟拍拍翅膀,头也不回的自他的窗口飞了出去。
舞蹈季开始了,几天以来,报上有关的报导全是宝儿的名字,宝儿的相片被大大的挤在一堆铅字中间朝他微笑。
宝儿成功她克服了她对舞台的恐惧,成功地据俘了所有人的心,就像她掳获他的一样容易。
自第一次看到宝儿舞蹈的录影带,他就知道宝儿在舞蹈方面不可多得的天赋,连他这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的事,那些真正的行家当然更是趋之若鹜了!
他不该有感觉的,但他真的感到很骄傲,她会属于他的,她曾经只差一点就成为他的妻子。他真的该死的替她感骄傲。
小海送来公演的入场卷,还是贵宾席的,他有些黯然地说宝儿很希望他去。他知道他在说谎,戚家人最大的好处便是说谎极度没有天份,从小海避他的眼神中,他知道他在说谎,宝儿很可能根本没提过他、没想过他。
他不怨她,她本来就是个孩子,他也因她是个那样可爱的孩子而爱她,而一个孩子很少被什么事困扰太久的!
那张票一直微躺在桌子上,他没去看、不敢去看,无法再让自己碎成粉末的心再冒被风吹走的危险。
案亲打了电话过来,问他结婚的贴子要印什么日期,他苦笑着说把那些贴子丢了吧!
没有婚礼了!
话筒的那端沉默了好久,方世城没再多问什么,只问了他一句,你还好?他却好久好久都回答不出来。
你还好他怎么会好他的心碎了,他的生活一团糟,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他仍沙哑地答了一句还好,他的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言地挂上电话。
荆泰生打来电报,要他回台湾处理事情,她必是知道了他的状况了,希望他再次逃难。
他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宋西华更是在只说了一句话的情况下,立刻替他订了一张机票,而他却迟迟没有上飞机,还想逃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就要这样提着行李离开每个伤心地他终究还是没有走,而留在美国,终日与酒为伍。
醉吧!
至少在这个伤心的季节里,醉他个人事不知,地老天荒吧!
宝儿坐在梳妆台前,茫然地瞪着镜中的自己。
第四天了,群智仍然没有来,她为他保留的位置一直是空的,空得让她恨不得大哭一场。
每天上台,她唯一的期望便是看着他含笑坐在那里,看着她,用他的眸子告诉她不必害怕,有他在一切都不必害怕。
可是他一直不曾出现。
她知道他这次是伤透心了!没有给他任何理由便要求解除婚约。
她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的表情有多震撼、多绝望,她好难过,好想把她所害怕的一切全都告诉他。
可是万一她真的会和汉克有过什么,那该怎么办?
信群智的个性,他是不会和她解除婚约的,他会咬牙娶她,咬着牙爱她一辈子!
她怎么能将他的幸福丧送在自己的手?
家里的人全都不谅解她,她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了,这次连小海都不能原谅她了!
她让小海去送票,他回来后半句话也不肯跟她说,她知道群智一定是伤透了心而拒绝小海的邀请,而小海是很喜欢他的!
自从她和群智解除婚约,汉克的态度明显的变了,尤其这次公演的成功更使他开心得合不拢嘴,在人前人后他对她也是极尽呵护之能事。
而舞团里的眼光也更加的不悄!
她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们根本不承认她的努力,而将她的成功归于美色运用得当及无限的侥幸运气!
她的伤心,没人有人知道!
她好想念和群智在一起的日子!
她好想念那段不必跳舞,不必注意身材的岁月!
门悄悄打开,金莎莉居然捧了一大串花进来。
“莎莉?”
她满脸不悦,但却明显的对她的敌意消除了很多:“这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为什么?”宝儿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眼睛直瞪着那一大捧雪白的百合。
莎莉将花举到她的面前:“我一直说你没有实力,这代表我的歉意,你的成功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虽然我很不甘心,但这是你应得的,你的确跳得比我好。”
宝儿无比感动地接过花串,忍不住落下欣喜的泪来:“谢谢你!这是我收过最有意义的花!”
莎莉不太自在地耸耸肩,她真的很无法理解,像宝儿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对汉克那种人投怀送抱,她有才气而且受到肯定,不需要汉克,她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而她却选择了最糟的那条路。
她摇摇头,有些遗憾宝儿的人格有污点,但在竞争激烈的舞蹈界,黄种人的确是比较幸福的,或许她不该再为那一点小事而看不起她。
“那我走了,你好好加油,我祝你成功。”她很真诚地对宝儿说。
宝儿脸埋在花串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莎莉正要好开门出去:“莎莉?”
“嗯?”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宝儿注视莎莉不再狰狞,又变得美艳的脸,鼓足了勇气开口:“是关于你上次说我的身体的事。”
莎莉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但她的眼神又是那么认真——
莎莉关上门走到她的面前:“如果我说我上次只是因为嫉妒你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你大概不会相信吧?”
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花,哀求地握住莎莉的手:“我是真的想知道,这很重要的,求求你告诉我。”
第五天的公演,群智终于还是来他舍弃了正中央的贵宾席而和一个年轻的少女换了角落幽暗的位置,那个少女欣喜若狂的告诉他,她对宝儿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这是她第五天来看她的表演了,因为没钱,所以只好一直坐在最偏僻的角落。
群智微笑将票放在她的手上,他不在乎是不是能坐在最好的位置,反正他只要再看她最后一眼就好了!
他答应自己,只要再看一眼就走,只要再看她一次,他就立刻坐上飞机直飞台湾,然后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忆起她!
舞台的灯光柔和,帏幕仍低低地垂着。
宝儿仍站在舞台的中央瑟瑟发抖,但仍以最完美的姿态结束了她的舞而博得满堂彩。
她是不是还是一样害怕她会不会知道今夜舞下有一双不管她成功失败都一样只注视她的眼?
他憎恨自己的懦弱、憎恨自己的无能,但他仍坐在那里,手上紧紧握着印有她的相片的节目单。
会场中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而舞台上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
突然一双手无声无息地搭上他的肩,他惊跳起来,小海阴郁的脸出现在他的身后:“小海?”
“你终于来了,为什么坐在这里?我给你的票在前面,宝儿今天会需要你的。”
他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问个清楚,小海已没入会场的黑暗中,他这才发现小海今天竟穿了他的黑色骑士服进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