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能如何期望?希望她把他当成正常人吗?希望她会认为他还有救吗?多年以来第一次他痛恨自己不长进!
他不太自在的干笑二声:“不必想了,我这种人——”
“你这种人又怎么样?没人把你当次等人来看,你不必自己贬低自己!”她有些恼怒。
寇飞鹰愕然的脸使她下定了决心。
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他现在更糟了,不是吗?
“我给你一份新工作,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切听我安排,而且全力以赴!”她认真无比的开口。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使他下定了决心,是她认真的表情?或是他厌倦了这种刀口舌忝血的生涯?反正他考虑半晌,竟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是个仓促的决定,而当时他们并没有想到过这个决定竟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你就住这里?”秦雪农皱了皱眉头,她从来没想过在台北市里竟还有这种地方,三尺的楼房上盖了一间小小的木板阁楼,破旧的楼房看起来岌岌可危,更别提那早已被虫蛀得差不多的木墙了。
“我早就说了,不要你跟来。”他咕哝着。
“台北有那么多房子你干嘛偏要住这种地方?”
寇飞鹰高大的身躯一挤进木屋中,空间顿时变得狭小起来:“便宜,而且不必去跟别人挤鸽子笼啊!”
她环顾凌乱的小房间。书报、啤酒、脏衣服散了一地,桌上甚至还有半碗没吃完的生力面,二只蟑螂急急自桌角逃窜而去。
她忍不住摇摇头:“你能长这么大真是奇迹!”
他涨红了脸将地上的一团糟全都塞进床下,拍拍乱七八糟的床:“请坐。”
“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走吧。”雪农打开他的小衣柜,将里面几件尚称干净的衣服拿出来,却意外的发现一个破旧的布女圭女圭,她转向他。
飞鹰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他困难地开口:“那是我姐姐的——我——一直舍不得丢掉——”
她毕竟是没有看走眼的!眼前这个外表潇洒、吊儿啷当的男人在内心里有他温柔深情的一面。
雪农小心地抚平女圭女圭身上破旧的衣服,拿起手提袋装了进去,沉默地替他收拾衣服。
他说不出心里有多意外,当她对他住的地方有那种反应时,他以为她毕竟和一般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但她却又对那个早该进垃圾筒的破布女圭女圭像什么珍宝似的。
这个女人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给他惊讶。
“喂!寇先生,你回来啦?”房东太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还来不及挡在门口,她便已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见秦雪农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哎哟!你女朋友又换啦?这次比前几次都漂亮呢!”她有些轻蔑地打量秦雪农的牛仔裤和短外套。
寇飞鹰尴尬地将肥胖的女人往外推:“什么事到外面说吧!”
“不行!”她凶了起来:“有钱带女人睡觉没钱付我房租吗?你已经欠我二个月了——”
“我会给你的!你先出去!”他用力想将她推出门外。
房东太太愤怒地甩开他的手:“你到底给不给?我是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才租房子给你的!你现在跟我耍赖怎么行?我——”
“欠了多少钱?”雪农平静的打断。
她有些不屑地斜视她:“一万块。”
秦雪农打开皮包数出一万块钱交给她,寇飞鹰无言的立在一旁。
肥胖的房东太太不客气的收下钱:“寇先生,你还是另外找房子住吧!什么时候要搬尽早通知我。”
“现在就搬。”雪农的口吻不带半点火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胁:“麻烦你出去。”
房东太太让她的气势给镇住了,竟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在楼梯口却叨念着:“贴小白脸,这种女人——”
“还不快滚!”寇飞鹰大吼,用力摔上门。
雪农沉默地盯着他,唇角却不由自主的向上弯起:“你带过多少女人回家?”
“我——”他眨眨眼,而她唇角的那一抹笑意正渐渐扩大:“只有几个。”
“钱是先借你的,利息照算,你赖不了我的帐。”
“——我知道——”他仍是不可置信。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收拾?”她笑骂。
秦雪农真的是个非常非常特殊的女人!
她在她公寓的同一层楼替他租了一间小套房,虽然不大,但称得上舒适,以地段来说这里的房子绝不便宜,但秦雪农却连眼睛都不眨,一口气付掉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
寇飞鹰对她的身份越来越好奇,有钱人不少,而像她这样挥金如土的却真的是不多,尤其是为了像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没什么,投资嘛!以后可以连本带利收回来。”她这样笑眯眯地回答。
“你该不会要我去当什么牛郎之类的吧?”他狐疑地看着她。
“那可说不定!”她仍是笑眯眯的。
“完了!那我不是上了贼船了吗?”他夸张的大叫。
紧接着她拿出一堆又一堆的衣服让他试穿,并正确无误的说出他的尺寸,她似乎是个中高手——
“这是不是你——老公的衣服?”他不太自在的拉拉身上的名牌服饰。
“差不多。”她耸耸肩:“走吧!我带你出去理发。”
“什么?”他怪叫。
秦雪农斜视他:“思想放干净一点!我是说真正的理发!”
他撇撇嘴,乖乖地任由她摆布。
她和发型设计师讨论半天,终于将他一头平长的头发理成时下流行的短发,背后还留着一小撮长发,看起来竟有那么几分像新宿少年。
“剪掉!”他扯扯后面的头发。
“很好看啊!蛮特别的。”她微笑。
“剪掉!要不然我回去自己剪!”他对她怒目而视:“我才不要走出去怪模怪样的!”
她习惯性的耸耸肩,而发型设计师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似乎不高兴破坏自己的杰作,但见到他一脸的横相,终于还是一刀剪断那撮头发。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的点点头。
“霸道!”她嗔道。
随后吃过饭,她带他到一家视听歌城去大唱了三个钟头,并不时记录些什么,他觉得奇怪,却又从来没玩得那么开心过!
如果这就是她所谓的工作,那这份工作还真是轻松!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回到家后他躺在沙发上问。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她神秘兮兮的朝他微笑,随即正色问道:“你以前的工作真的没问题?我要你老实告诉我,到时候我们可出不起麻烦。”
“当然!”他肯定的回答,但又有些心虚,和老刀那些账尚未清楚,可是那是江湖事,他不希望吓坏她,虽然经过这二天的相处,他知道她不是个怕事的女人,可是那仍然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包何况老刀也不一定会找上他。
“那就好,你早点回去睡,明天五点钟见。”
“五点!抢钱也用不了那么早!”他怪叫。
雪农斜睨了他一眼说:“才答应一切都听我的——”
“好!好!”他摆摆手:“五点就五点,别生气!”
“这样就对了!痹乖回去睡吧!”
飞鹰朝她眨眨眼,自沙发上一跃而起:“晚安!祝你有个好梦!”然后朝她势了飞吻,轻快地吹着口哨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秦雪农微笑地目送他出去,关上门将自己丢在沙发上。
这次她究竟是对是错?
他换上衣服,理过门面的确有倾倒众生的本事。
如果要找人才,他正是那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而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迷惑?
现在回头来得及——
她心里一个小声音这样提醒她,而她在心里挣扎,半晌终于拿起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