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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金色的阳光洒在公园的小径上,荆远达倚着拐杖有一步没一步的走到阳光中,他衰弱而残败的身体不听使唤的走二步便气喘如牛。
他感到无比的沮丧。
和红云相识之时,他正值年少、旺盛的精力似乎永远不会自他的身上消失,而现在,他只剩下一身病愈,一丝残息——
“远达。”
他缓缓转头,方世城健硕的立在他身后不远处,忧心的望着他。
荆远达无法不感到嫉妒,但他也看到方世城脸上现出疲惫的线条,他稍感平复,冷冷地开口:“什么事?”
“我想和你谈一谈。”方世城走到他的身边,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扶他。
他暴躁的闪开,却一个踉跄跌在碎石地上。
“远达!”世城一惊,立刻蹲来搀扶着他的身体,并惊觉岁月对他的无情。
“不必你扶我!”他怒斥,布满血丝的双眼饱含忿恨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快说,我没时间听你瞎扯!”
方世城黯然的垂下双手,坐在他的身边:“我们一定要弄成这样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勉力撑起身子坐好:“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到底在怪我什么?二十年了,我一直弄不清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你到底在恨我什么!”
荆远达干笑二声:“我怎么会恨你?你有钱有势,我女儿的前途还掌握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恨你?”
“远达!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至少有资格知道我什么地方搞火你了对不对?”他不死心的追问。
“没有!”荆远达暴躁的一挥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那张势利的嘴脸!”
方世城张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势利?
这就是他的至交好友给他的评语吗?
他们之间白白流走的二十年只因为这二个字吗?
荆远达缓缓的朝出口走去,连一次也没有回头。
“势利?什么叫势利?有钱是我用命拼来的,你说我势利?那你呢?一天到晚自怨自艾,把女儿当垃圾一样丢在旁边,你又算什么?”
他仍继续向前走,只是原本蹒跚的脚步变得更加的困难!
方世城殷忿的望着他,好半晌才终于领悟到他在气忿之余说出如何伤人的话!
他丧气的垂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的脚步——也蹒跚了!
树丛后一张风韵犹存的妇人面孔缓缓出现,原本冰冷严肃的眼神,突然炽热和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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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伟”在短期内大张旗鼓,那纸英国的合约仿佛他们的护身符一样,使他们横行无阻,在极短的日子里,他们不但在同业之中展露头角,更成了不可轻视的劲敌。
泰生对这种情形感到惊异!原本岌岌可危的公司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窜升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竟替“方氏”找了一个劲敌!
“方氏”的根基稳健,在这一行当中固然一直是个中翘楚,可是“方氏”也正因如此而处处小心、行事保守。而“拓伟”却没有这种顾虑,由年轻人组合而成的公司有一股不怕死的冲力和朝气。
终有一日“方氏”与“拓伟”下面冲突是免不了的。
荆泰生望着业务部的职员们,他们一个个显得清闲而且舒适,“方氏”的老顾客太多,多得使他们无需担心业绩,当然也就不会想要拓展业务。
何安琪坐在她副理的位置上,细心的描着她的唇型。
近来何安琪和韩拓已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几乎每天下班,泰生都会看到韩拓高大的身影在大楼外出现,然后安琪亲昵的挽着他离去。
对于员工下班后的私事她当然无权过问,可是何安琪越来越嚣张,公然的迟到早退,放着正事不做而与韩拓泡咖啡厅……
你想骗谁?
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讥笑她,她在乎的不是安琪,而是——韩拓。
她在乎韩拓看何安琪时那种温柔的眼光,她在乎韩拓的手亲昵的放在安琪的腰上,她在乎韩拓甜甜蜜蜜的和安琪咬耳朵。
她在乎——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乎什么?
她凭什么在乎?为什么在乎?
如果她对自己诚实一点,她会承认她是受了韩拓的吸引,她会承认在看到韩拓的第一眼她就不可自拨。
问题是她没有勇气向自己承认,她爱上一个只见几次面,而且每次都使她气得发抖的男人。
或许群美说得对!
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好男人?因为女人总是爱上坏男人,所以好男人都无法生存了,这就供需问题。
就是这个原因吗?就是这个原因,使她明知道韩拓是个不肖子,是个恶棍而她仍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
那群智呢?
他的追求越来越明目张胆,他似乎再也不是她所认识的群智。他送花、送礼物、邀她参加他一切的活动,在每个人面前展示他对她的所有权。
她很惊惶、无措,甚至连群美都对群智的改变感到讶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家里,阿珠已经走了,来了一个新的管家——阿竹。阿竹是个山地妇人,她不但孔武有力,而且有一张凶恶的面孔。
罢开始她很担心爸爸会和粗糙的阿竹合不来,现在才发现阿竹对待她的父亲极有耐心,而当他过于无礼取闹时阿竹的权威经常会压过他的气势。
在阿竹与父亲短暂的战争中,阿竹无疑是那个胜利者,她感谢那个介绍阿竹来的人:韩奇风。
尽避她和韩拓情同水火,但她和韩奇风那个古怪的小老头却成了真正的忘年之交。
他天真、好玩而且十分狡猾!
在这一阵子的相处中,泰生不由得纳闷,过去那个韩奇风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的他看起来丝毫没有那个可怜老人的影子了。
“你在想什么?”
正在念她每天的行事历的王秘书在她面前摆摆手。
“没什么。”她心不在焉的念着。
“下午三点和‘拓伟’有约。”
“‘拓伟’……”她赫然一惊:“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和‘拓伟’定下约会我怎么不知道?”
王秘书推推她的眼镜想了一下:“是何副理交待的,她说你已经知道了,只是要我记得提醒你。”
何安琪曾在一次业务汇报过后淡淡的向她提起“拓伟”有意和“方氏”合作一笔生意。但她并没说清楚日期和性质,而她太忙于注视安琪越来越艳丽的外表,竟也没仔细弄清楚……
“要我取消它吗?”
“哦,我——不!不必了,你说几点?”
“下午三点。”
泰生抓起皮包:“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除了‘拓伟’的约之外,其他的全部延期,不重要的推掉。”
王秘书毫无异议的点点头:“没问题。”她甚至没发问一句话。
泰生回头朝她嫣然一笑:“提醒我该给你申请加薪了。”
她眨眨眼:“我会替你推掉以后所有的约会,如果你需要的话!”
荆泰生难得的爆出大笑,在所有人讶异的注目下飘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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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从来没有如此快速过!
在一个钟头内她已经奔到百货公司中,挑了一套她所认为最端庄的衣服,并旋风似的卷到方群美的公寓中,把睡眼惺忪的群美从床上挖了起来。
“你疯了吗?”群美懊恼的大叫:“才中午十二点!我昨天排练到半夜三点才休息啊!”
“你要不要帮我化妆?”
群美打了一半的呵欠猛然停住,她眨眨她的大眼睛:“我一定还没睡醒。”
泰生笑着举起她手中的袋子:“衣服都买好了,只差你的化妆,我赶三点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