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详细的情况我们见了面再商量。这样,两个小时后我们在第8大道中段的MOON咖啡屋见。”
“好的,再见。”
费南德不动声色地听完了这段录音。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一直觉得他城府很深,虽然这个词带点贬义,但他的平静令她惊讶。
费南德用隼锐的目光征询简,仿佛洞悉她内心的想法,他喉结动了动,公式化地说:“打电话给利夫警官,请他详细凋查玛利亚·拉西德的身份,包括她直系亲属的身份。”
这一瞬间,他的沉静坚毅今狄德罗折服,可狄德罗体会不到费南德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我马上和利夫警官联系。”简对费南德果断的态度很满意,但她依然心存忧虑。
☆☆☆
苞玛利亚一起逛街的普通同样很担忧,短短的两三天相处就让她喜欢上了这位温柔可亲的妇人,那她在费南德心目中的地位就更不言而喻了。费南德暗示自己监视她,他的心里一定更不好受。犹记得他向自己诉说那段悲惨的遭遇时,那交织着忧郁、悲怆和仇恨的眼神,他大概已经没有亲人了,格里尼夫妇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很希望能给他些安慰,可她不擅长,而且她对他了解得太少了,以前一见面就知道和他吵架,从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他搭档、约会,还有……普通的脸“刷”地窘红了,她赧然地扭过头,假装望向别处,怕被玛利亚看到自己难为情的模样。
玛利亚却丝毫没有注意她,她很苦恼。她的同胞在战火硝烟中无辜死去,活下来的人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她不想去做,又无法拒绝……她很痛苦,很多人因此而死去,老人、妇女、儿童,从那一天起她就没有睡安稳过、良心的谴责,无助的忏悔,罪责的自我开月兑,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心有旁骛的两个人,没挑没选地买了几个新牙刷,几块香皂,一套内衣和一条湖蓝色的粗线大围巾。玛利亚还给普通挑选了一个漂亮的钥匙扣,普通觉得自己这个冒牌货受之有愧。
“还要买些什么吗?”玛利亚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亲切,令普通几欲开口向她求证“您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对不对?”可她不能问。
“不买什么了?”
“那么……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去那家咖啡屋吧。”玛利亚指着街对面的一家小巧的店铺,店铺的招牌是一轮新月——MOON咖啡屋。
“好的。”普通收拢起心神回答,两年的工作体验,让她有了身为一名警察的自觉,她提高了警觉性。
这是家环境幽雅的咖啡屋,回荡着优美的歌声。在普通环顾四周,寻找位子的时候,一道因惊喜而高昂的女中音传来:“玛利亚,你是玛利亚!”
玛利亚和普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眼见到的是一位深棕色长发的姿态端庄女士,挂着惊喜的笑容。
“啊!是你,伊尔娜!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玛利亚也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有这么巧吗?当了国际刑警后,普通那颗不太漂亮的“装饰品”的有效利用力得到显著提高。她打量那位女士,对方的目光也恰好移过来。
“这位是?”
“她是我侄子的女友。”
“哦,你好。”
“您好。”
“难得碰面我们一定要好好叙叙旧。”伊尔娜请两人坐到她先前她所坐的僻静位子。
普通还未坐下,她暂借费南德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普通走到旁边,“喂——”
“普通,”是费南德的声音,陌生而严肃的语气,“你找个借口离开,让她们单独谈……”
“我知道了。”意识到事情可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普通的心清有些沉重。
在普通接听电话的同时,伊尔娜蹙眉用阿拉伯语对玛利亚说:“你怎么带个人来?你必须把她支开。”
“我会想办法的。”玛利亚斜睨着不远处的普通,深吸一口气,简短地回答。她看到普通收起手机,走了回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玛利亚婶婶,是费南德打的电话,他叫我帮他买瓶洗发水,他只认那个牌子的,真麻烦。”因为心情确实不好,所以普通不耐烦的样子很真实。
“好的,你去吧。我和伊尔娜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们可能会聊得很晚。你买完洗发水后,就先回去好了。”
不要走!隐藏于玛利亚心底的另一个声音无助地央求。
普通离开了,并悄无声息地在桌下放置一个微型窃听器。
☆☆☆
“我们决定在演出的最后一天行动。需要几张贵宾席的票,美国警方加强了安全保卫工作,有了贵宾的身份做掩护,我们进去的时候会容易些。”
“顶多两张。”
“好吧。西拿阁下和阿坦……我和你一起去,我们要带进去为美国人特别准备的‘礼物’。”
“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玛利亚你要谨慎,我们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为了我们的祖国和你的幸福。”
☆☆☆
玛利亚步履沉重地回到家,自己愿意终身厮守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温柔说道:“回来了。”她好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可她不能。
将哽咽吞回肚中,玛利亚问:“普通和费南德呢?”
“他们两个说去看电影,留了纸条说不回来吃饭。”安东尼奥走到爱妻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怎么了?我最近忙了些,等过这阵子,我们回家了,我会在家好好地陪你还有孩子。”
“安东尼,我想家,想小菲力、里奥和撒米。”
“再等等,很快我们就回去了。我们今天不做饭了,走,我请你品尝烛光晚餐。”
“这是约会吗?”
“当然,美丽的玛利亚。”
“我接受邀请。”
☆☆☆
看着面前的人以竞走的速度在只有一平方米的狭小空间来回踱步,狄德罗头晕目眩,“普通,你坐下休息一会儿行吗?”
回答他的是足以令他做一年噩梦的恶容。
“冷静点,普通。”倚靠在车窗旁面无表情的费南德劝阻道。
脚步声戛然而止,普通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你叫我冷静?你怎么能冷静?玛利亚婶婶就要做出违法的事情,我们不去阻止她,却要在这里保持冷静?!”
“普通——我们是国际刑警。”深度的内敛,极度的理智,微波不兴的蓝眸寂静坦然地回应着普通。这是身为国际刑警的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
“是的,普通我们要有执法者的自觉。”简的一句话彻底压垮了普通的肩膀。她明白他们是为了将恐怖分子一网打尽,她明白他们是国际刑警,可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以这种方式?其实她何尝不是帮凶,为了以防万一而随手安装窃听器。只是她学不会他们的冷静。
她身体的轻微颤动、她眼神的蓦然暗淡、她眉头的倏然紧拢,他全都看在眼中,心中痛上加痛,“普通,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去做的。”这是他父亲曾经教导他的。
望着他,普通合眼点头,他比她更加为难。
来自总部的调查结果送到:玛利亚·拉西德的母亲是伊拉克人,和前夫离婚后,改嫁于埃及商人后入埃及国籍,那时玛利亚已年满九岁,她是伊拉克人。
即使改变了国籍,改变了姓氏,身处异国他乡,却改变不了流淌在骨髓中的血脉。
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们商议一下那天的行动方案,费南德你没有问题吧?”简的怀疑是无根据却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