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普通自信地应道,接着皱起眉头飞速地瞟了眼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不高兴地问,“我一个人就行了,干吗还要多个累赘?”
“普通,”利夫颇为无奈,望了望费南德,看到他漠然的表情,暗想,把这两个怨深仇重的冤家硬拉在一起是否是他最不明智的决定。但是,任务是不容挑拣的,利夫拿出了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后,说,“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曾经是安东尼奥·格里尼的学生,可以合理地接近他。或许你能够做个整形外加变性手术,顺便拉一下小提琴,熏陶出些艺术细胞。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普通哑口无言。
“所以,你要以他未婚妻的身份——”
“什么?!”
利夫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一声狮吼打断。普通咆哮般的嗓音把利夫震得耳鸣嗡嗡,他为时已晚地掩上耳朵。
普通的神情——狰狞得吓人,她快气炸了!
“我、绝不可能、嫁给一个阴阳人!”
利夫很想拿柄巨斧把自己给劈了,为他拥有这样愚笨无知的部下。他承受着心力衰竭的痛苦解释:“没有人叫你真的嫁给他,这只是任务的需要,方便于接近目标。你需要假扮一段时间他的未婚妻。”
普通缓慢地扭头斜视着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他的脸上如她所料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真想把他的嘴撕得和河马一样大!她抱起双肘交于胸前,凛着目光死瞪着费南德说:“好吧,这是任务的需要。但请你祈祷任务在我宰了自己的‘未婚夫’之前结束。”
“竟然会用‘请’字,看来你开始从野蛮人向史前人类转化了。”费南德那丝戏谑的笑意被他恶意地夸张放大。
“你——”普通的脸“蹭”一下红得赛过关公。她和费南德在言语上的交锋,无一例外地全是败阵,情不自禁的她攥紧了拳头。
“又想使用暴力吗?你也只有四肢比较发达而已。”不怕死地,费南德继续嘲讽着。
“我……”普通气懵了,长这么大,没人敢这么和她斗过。想拎起椅子砸过去,又无力负担新的债务,这会儿她是处处被动。“我”了半天,对外语掌握的程度有限的她最后蹦出一长串母语来——“我讨厌你!你这个阴阳怪气、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大坏蛋!”
费南德和利夫皆是一愣,因为他们听不懂中文。
“哈哈!听不懂了吧,笨蛋!”普通心花怒放地绽放出璀璨的笑容,漂亮整齐的雪白牙齿中两颗虎牙嚣张地探出头来,眯起的眼睛,乌亮乌亮的。
细长的蓝眼睛向上微挑,“可爱”!费南德脑海晃过这个形容词。怎么会?他倏地否定自己的感觉,一定是错觉,打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在他的印象里就是野蛮、粗鲁、愚笨的化身,他怎么会为她的一个“白痴”笑容迷惑呢?不过,她最后说了句什么?看来有必要再多了解一门外语了。
门被重重地摔上,普通阴沉着脸随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走出利夫的办公室,她每踏出一步都将那块地板想象成费南德的那张脸。而费南德仍旧挂着他招牌式的淡漠笑容走在她的身边。
普通绝不是心胸狭窄的小女人,费南德也不是风度欠佳的小气男,他们的结怨要追溯到一年多前的一天。
那是个平凡的日子,天气不明朗也不阴暗。在上完令人头痛的语言特训后,普通感觉到她需要到“五谷轮回”处去一趟。在差三米的距离就到卫生间时,普通发现她前面的那位“金发及腰,身材高挑”的女子“误”向男厕走去,不假思索地,她紧赶几步冲上前,凭着一股媲美蛮牛的劲儿,硬将“金发女子”拉回正途,推入女厕,同时怀着助人为乐的满足感说:“小姐,这才是女厕。”
当一张轮廓深邃的俊美容貌映入普通眼中,一双深邃黯艳的湛蓝眼瞳讥笑地瞄着她时,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优雅而低沉的男中音——“大白痴”——重重地砸在普通的脑门上。一时间,相互撞挤的视线使得气流纷乱,恍若有剥剥电击声伴随着四射迸裂的火花。
那一天,普通得到的教训是在本世纪绝对不能从背影判断性别。
假如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他知,或许他们只会形同陌路,相见不相识。然而不幸的是,普通的死党兼同事,偷窥事业的忠实热爱者、执着发扬者、终身贯彻者——狄德罗·佐约在那里安置了一台经他改造的“真实2号”。由此导致事情发展的结果是,一个星期以后,远在西伯利亚冰原执行任务的同事和撒哈拉沙漠的刚刚落网被捕的犯人,都愉快地分享到了这份笑料。于是,普通和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的梁子就此结下。自此以后,他们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眼神间早已交锋过千万次。一方是怒目横眉,随时准备将对方一举击败;一方是冷笑对峙,任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围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他们之间波涛汹涌的“杀”气,往往不约而同地跳开好几丈远,以策安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至今。
今天,每一个看到他们“平安”地结伴而行的人,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们的惊讶之情。
“老天,今天是什么日子?莫非是圣母玛利亚显灵了?他们居然安静地走在一起!”
“一定是利夫想的主意。他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把炸弹丢到油库里。”
“希望我还能见到完整的两个人。”
“很渺茫。让我们为他们祈祷吧!”
大家伙的议论清清楚楚地传入两个人的耳朵里。和普通的一脸阴郁不同,费南德笑若春风。
突然冒出的“物体”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心情不爽的普通抛出一计眼刀。在看清“物体”的形态后,嗤鼻哼道:“‘花孔雀’开屏了。”
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上衣兜里还插了一朵红玫瑰,梳得一丝不乱的深褐色短发,不停放电的桃花眼,这位标准的公子吹着口哨,对普通的恶意讥讽回以一抹恶心巴啦的坏笑,调侃道:“噢——瞧瞧,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美女与野兽’的组合!”
普通乐了,斜睇费南德一眼,“他说你是美女耶,真贴切!”
眉峰微微耸动,费南德唇角颤动着说:“我是‘美女’的话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就是我?。哦?“‘美女与野兽’的组合”,“组合”?费劲思考的普通先是眉头轻拢,接着是拧成一疙瘩,再来就是无法形容的可怕了。
心知不妙的公子,一边暗骂费南德一边连连后退,在他将要撒腿逃跑的刹那,一只小小的手闪电般地攫住他的领口,动作快、准、狠!
杀气腾腾的普通用温柔得要人命的声音问:“西瓦,你是说我是‘野兽’?”
被迫折腰的西瓦向费南德发送凄楚可怜的求救眼神。费南德恶作剧地扬唇一笑道:“你现在才明白?果然不愧为白痴。”
停顿。
下一刻——“啊!不要打我的脸!”西瓦的哀号声久久回荡在空气中。
第三章无意之间
虽然对自己的“未婚妻”并不抱以特别的期望,但是她现在的样子仍然叫他有些头疼——一件洗得发白的卡通T恤衫和一看便是地摊货的牛仔裤,险些露出脚指头的球鞋。摇摇头,目光缓缓上移——清爽的短发,又直又黑,乌黑的眼瞳给人清澈纯净的感觉,目光偏是那样的毫不在乎,鼻梁挺直,娇俏的嘴唇硬是抿出坚硬的线条。他不讨厌她这个样子,但是——他要的应该不是美国街头少年,现在应该考虑如何使别人相信她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