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地遛走,直到普通的肚子都叫唤了,利夫才停止了他对普通将近一个下午的“批斗”。普通抬起不知什么时候快低到胸前的头,脑子里只反复地重复着一个数字1168574,这是她目前的负债金额,单位是英镑,竟然又涨了一倍!要还清这笔债务对她来说是项太过于艰巨的任务,而她又想不出什么较快的方法来还债。
“没想到像我这样的天才,竟然要被区区几文小钱困死。”普通深深地叹息一口气,感慨万分。
“那么就麻烦天才的你赶快还了这‘区区几文小钱’。”利夫一字一顿地说。他现在十分信服遗传学的那个观点——“遗传是相对的,变异是绝对的。”不然如何解释通雪雯和普学礼这对考古界赫赫有名的夫妇生下普通这一怪胎的事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普通终于深切体会到了这句中国谚语的精深之处,咬了咬钢牙,她小声地说:“好吧,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犯。给我任务吧。”
利夫的唇角挂上了一抹绝无恶意的讥讽笑容,“你的保证似乎从来没有履行过。”
这臭老头太可恨了!普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粗着嗓子问:“那你说怎么办?”
“加一点赌注。”利夫的笑容诡异起来,若是换个人在此定能一眼看出那笑容里浸染着阴谋的味道。
“行!说吧。”普通豁出去了,她的脑袋长着就是做摆设。
“如果你这次能顺利地完成任务,那笔钱我们一笔勾销。”利夫先撒下饵,接着才说,“如果你又出差错,你就留在总部再不许外出执行任务。”
那不是相当于终身监禁?普通好动不好静,待在这么个犄角旮旯非闷死她不可,利夫这次真是抓住她的弱点了。她思忖了一会儿,怎么想自己都必须铤而走险,瞅了瞅利夫,她问:“你说话算数?”
“我发誓,倘若撒谎就叫我毁容。”利夫郑重地举起右手。
“那还不是一样难看。”普通不给面子地直言,但是她还是信得过利夫的人格,“行!就这么说定了。”
血压陡然间蹿高,利夫再次确信他必须尽快把这个大麻烦处理掉,否则他迟早会被打击得自尊全无。听到她同意,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联合大学的校长热泪盈眶地亲自将毕业证发入普通手中,这实在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无限懊悔当初一时识人不清,被普通曾有的光辉功绩所欺骗,吸收进她这位“特殊人才”。如果去掉她的暴力、单蠢和自恋的话,普通其实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可关键是她具备前面列举的那些“特点”。唉——打起精神,利夫说:“马上你就能见到这次任务的搭档了。”
“是谁?”普通扬起眉梢好奇地问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利夫故作神秘地说。
哦?普通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会是狄德罗?或是“花孔雀”?“黑超人”?还是——
“砰!砰!”敲门声打断了普通的猜测。
“来了!”利夫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请进。”
门开了,走进一人。蜜金色的发丝倾泻而下,湛蓝得宛如阳光映照下、耀眼的地中海海水般的眼眸,端正的五官,淡漠的表情,修长的身材裹在精工细作的西服中,是位很出色的男士。
但是普通惊愕的神情仿佛见到了史无前例、前所未有的超级丑男,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男子很自然地看到了她的表情,其实从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微一挑眉梢,薄情的唇显出些许轻蔑的笑意,“好久不见了,白痴。”
就像是一锅滚烫的开水中被泼进一瓢冷水,普通“蹭”一下从沙发上弹跳到了利夫的办公桌前,“啪”地拍桌吼道:“你叫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狂妄的阴阳人做本天才的搭档?”
男子怡然自得地坐到了普通刚刚“让”出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说:“利夫,我并不善于照顾一个白痴。”
“你这该死的家伙!”普通闻听此言,蓦然回首,黑亮的眼瞳骤然收缩,迸发出如刀的锐光,脸上更是笼罩一层阴云,“你说谁是白痴?”
“只有白痴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男子轻描淡写地回答。
额头青筋跳动,普通的怒气飙至顶点,“费南德,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吊在埃菲尔铁塔上风干了做成木乃伊,再摆到客厅当靶子射!”
“恐怕在那之前,你已经被送到了自然历史博物馆,和史前动物为伴了。”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眯起他那双如海般幽蓝的眼瞳,讥诮地斜睨着她。
普通表情一滞,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会被送到自然历史博物馆?”单纯的脑袋瓜绝对听不懂任何的暗示与比喻。
白痴!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甚至懒得再说她,不过被讽刺者听不懂讽刺之意,那讽刺就没有意义了,他勉为其难地解释:“你不觉得自己很像那脾气凶暴的霸王龙吗?”完全可以制成标本和它做邻居。
没有雷霆大怒,普通只是傲然地昂起头,淡瞥了他一眼,趾高气扬地说:“它会比我厉害吗?有本事叫它来跟我单挑。”
沉默数秒后,两个男人同时感觉再在这里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他们神经的摧残。
利夫决定快速搞定这个麻烦,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摆出最具威严的神态,他严肃地对普通说:“呃,看来我必须要提醒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很管用的一句话,普通的气势立刻垮了下来,脑袋也有些耷拉,在狠狠地瞪了费南德一眼后无力地应道:“是的,长官。”
“很好,有进步!”利夫赞许道,“你要记着保持。下面我来说一下这个案子……他是安东尼奥·格里尼,现年四十三岁,意大利人,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现在正在美国进行个人巡回演出。这位是他的妻子,玛利亚·拉西德,三十七岁,埃及人,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国际红十字会的成员。他们有三个儿子。有人通过匿名信指证玛利亚·拉西德和上个月前发生在美国华盛顿市约翰·肯尼迪表演中心的那场爆炸案有关……”
“等等,为什么意大利人的埃及老婆会和美国的爆炸案有关?”普通极其认真地询问。
利夫呆望着普通,只觉得太阳穴隐隐抽痛,一旁费南德·欧多西斯·迪厄斯静如薄冰的神情也出现了破裂。
“接下来我就会详细地告诉你,等我说完了你再问。那是因为上个月前安东尼奥·格里尼开始他在美国的个人巡回演出,他的妻子是跟他一起到的美国。玛利亚·拉西德嫁给安东尼奥·格里尼后就加入了意大利籍。”利夫介绍。
普通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由于这封匿名信是直接发送到意大利国际刑警中心局的,美国警方并不知情。而且情报的准确性有待考察,根据初步的调查,我们怀疑玛利亚·拉西德和某个恐怖组织的成员有过接触,所以决定派你们两人暗中调查。下个月,被迫推迟的演出将会在纽约的卡内基音乐厅继续表演。他们夫妇两人现住在纽约曼哈顿区他朋友的房子里,他的朋友是《纽约时报》的记者比尔·瑞博,目前在非洲,据调查,没有犯罪嫌疑。悲剧不能再重复,普通你的责任重大。”千万不要再犯些滑稽的低级错误,这一句话才是利夫最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