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的主人——骆云儿完全是无意识地做着无用功,心思早已飘到西伯利亚,阵阵思绪升化成烦恼的气息一口口叹出来。
事实上,无用功已做多日。自那晚后,她便逃避着董羿日,总是清晨隐藏夜晚潜伏,刻意避免正面接触,像只藏头缩尾的胆小老鼠,她也确实被吓坏了,简单蠢蠢的脑袋不明白一切为何变得不再熟悉,不明白朋友为何变得暧昧,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不像自己……变化永远赶不上计划,唯一能做的只是:逃。
爱情小白痴果真名副其实,心中爱的是灰姑娘和白马王子,却自认清醒地觉得童话并不存在。只愿在白日梦中酣眠,一旦发现梦成真,则无异于看见火星撞地球,惧怕远远超过惊喜。
董羿日自是清楚地知晓宝贝丫头的“单纯”心思,束手无策之下只能任她逃避,反正无论她如何躲总不会改变现实。
捉迷藏的游戏由此在主角的默契配合下上演数天。爱情有时会出现迷宫,云里雾里绕来绕去,能够找到出口,全凭个人资质如何,依骆云儿的水平来看,嗯……
“叮咚……”门铃乍响,黑白无常似的勾回骆云儿飘荡的心魂。
心,颤抖厉害,不知该顺应乍响后便不止的门铃去开门,还是……好像,应该不是董羿日吧,他有钥匙。
大着胆子,紧握扫把,她打开门——
一个漂亮的女人,身材性感,装扮完美,像是杂志封面走出的模特。
“是董羿日的家吗?”声音更是甜若蜜糖,骆云儿有点痴。不仅因为无名女人的美丽光彩也因那似曾相识的熟悉。
“安……安莉学姐!”地球是不是很小?
“你是……”化妆精致的脸蛋闪过疑惑,不解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眼前老土丫头的学姐——在安莉高贵的头颅里,从不装载任何与她不同等级的人物。
几年时间,一个高傲自大的女孩长成盛气凌人的女人,同样品性,同样美丽,少了份纯真,多了份世故的精明锐利。
骆云儿有点惶恐,“我是骆云儿啊,A中小你一届的学妹。”
安莉恍然,却没有同学相见的热情,语调冷淡:
“原来是那个同桌,怪不得……羿日在吗?”
“他不在,要不要进来坐坐。”虽奇怪安莉的出现,但来者是客,总得尽心招待才是。
“不用了。”安莉的眼神如锋利的锥子,似要将她刺穿,“你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是的。”骆云儿很不自在地应道,“他很快就回来了,你可以进来等。”
“不必,我是来找你的。”安莉眼中满是算计。
“我?”骆云儿莫名其妙。
美人儿高傲昂头,道:“我是羿日的未婚妻,想跟你聊一下。”
“跟我聊?”骆云儿很莫名其妙。
“对。”这附近有个咖啡馆,我希望明天中午能在那见到你。”也不等回答,安莉扭头就走,蹬蹬作响的高跟鞋和主人一样高傲地远去,独留骆云儿一人站在门口发愣。
她说些什么啊?怎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不理事的骆云儿自然不晓其中奥秘,这几日外界闹得天翻地覆,起因缘于全球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雷格诺公司总裁亚瑟“不慎”露嘴,爆出有一女友的惊天大秘密。这可是大新闻,所有有企图心的女人都慌了神,千方百计打听神秘女友是谁,而段数高的,则顺藤模瓜找上门。如安莉,还有——
“铃……”电话铃声乍响,二度勾回心神。
骆云儿慌忙关门,跑过去接电话,“喂,这里是……”
“你是骆云儿吧?”冷冷的女声打断她。
“我是,请问你是谁。”
“是亚瑟的未婚妻,我要跟你谈谈。”
什么?骆云儿完全愣住。
“我知道在亚瑟公寓附近有个咖啡馆,明天中午两点,记住。”说完,对方挂机。
骆云儿所受的震撼许久难以平复,双眼茫然,一脸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都说是未婚妻,都是同样的相约地点,又都是差不多的约定时间……这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人间红尘如花如云繁锦迷眼绵重粘人,上帝严肃的面孔下是一颗顽童的心,在花间云间赏悦怡心,不管不顾尘世心曲,只道一声,造化弄人。
巧合,怕也是上帝的游戏吧。
第九章
实在是巧得不能再巧。
巧合有时也是种缘分,照此看来,两位高傲的“未婚妻”确定缘分不浅。
只是,巧合情形却绝不能描述成:缘,妙不可言。此“缘”非彼“缘”呀。
第二天中午,骆云儿惴惴赴约,首先见到的是电话邀约的美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个地地道道碧眼金发的洋妞,而光听她那口流利的国语是难以想象的。
“亚瑟喜欢中国,他喜欢我自然也喜欢。”自称吉娜的美女解释,话语中是显而易见的示威。骆云儿紧张地啜着咖啡,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看着吉娜,后者也不再多话,任人观视。
吉娜是一个贵族气派浓厚的美女,高贵雍容,没有安莉的甜蜜娇人,而是冷漠处世冷漠待人,自动将自己隔绝在另一阶层,颇像骆云儿在A中时遇到的董羿日,但形似而神不似,不可忽视的是那双蓝眼中不肯罢休的狂热。
这种不肯罢休使她又开了尊口:“我和亚瑟的婚约是双方家长定下的。你知道,门当户对总是集团联姻的最佳基石,即使没有爱情……”
仿佛进入迷雾中,听在骆云儿耳中的全成了外星话语。只是,她的心为何莫名地隐隐作痛?
骆云儿没有说话,一娇美女声忽插了进来:“门当户对又如何,羿日若不喜欢你,谁也没法将他拖入礼堂。”循声望去,安莉已在坐在她们一旁,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
“你是谁?”淡淡的语调变得些微高昂起来,遇见强劲对手的女性本能被激起,心下恼恨侦探社的报告并不详尽。
“我嘛。”安莉假笑道,“董羿日真正的未婚妻,他心爱的女人。”本是来找骆云儿算账,现在来了两个,刚好一箭双雕。
“你?”吉娜蔑视地看她,“不配。”
两字吐出,无异火上添油,正恨得牙痒痒的安莉两眼欲毗,心头之火熊熊,冷笑,“配不配用不着你说,羿日喜欢谁由他自己决定。哼,你叫吉娜吧,羿日倒是跟我提过你,说你假模假样假正经,不要脸得很哪。”
“你胡说。”烈火终于燃起。
“我有什么好胡说的,告诉你,我已经有了羿日的孩子……”
两个未婚妻吵吵嚷嚷,把个骆云儿晾在一边当听众,不知怎的越听下去心越是冷,像块布似的被无形的手揪得死紧死紧,痛得难以呼吸。
无法听下去了,她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走出咖啡馆。看到马路、看到行人,一切却均似离得远远,几近虚无。车水马龙全无感觉,耳边遍遍响着折人心的声音——
“门当户对总是集团联姻的基石……”
“我已经有了羿日的孩子。”
“羿日真正的未婚妻,他心爱的女人。”
回音重重,心痛茫茫,骆云儿慢慢行走着,了无生气,竟似忘了回家的路……
☆☆☆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怎样到的家。
罢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结实温暖的怀抱。骆云儿吓了一跳,却已被抱得紧紧,无法闪避。
“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好担心……”
激动的声音伴着激动的心跳,暖暖又安心。一时不自禁,骆云儿伸手回抱,又被推离少许,让她看清来人的面孔,惊颤激来,这是怎样的脸啊——密密布着恐慌和兴奋,全然不见冷静与自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