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皮包中取出一条薰有香水的手帕拭着高雅的套装,欲拭去套装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油烟与穷人的气息。
“谈夫人,你请坐。”方美子挪了张圆板凳请她坐下,语气中带着抖音,脸儿自卑地垂下。
吴莹岚以眼角瞄了眼圆板凳,随即不苟同的甩甩手帕,让鼻间所闻的气息能高尚些。
“不用了,我站着跟你讲。”要她坐那张不知多少下等人坐过的板凳,不如杀了她。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官夫人,姑且不论身分,光她全身名牌服饰,若坐上那张板凳,衣服就可以当垃圾丢了。
“是!”方美子恭敬得连动都不敢妄动一下。
“我记得当年我给你三百万,要你带着你的女儿离开,是不是?”吴莹岚的口气仍旧高傲得教人难受。
“是!”方美子像个应声木偶,不该多说的话,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既然如此,为何你那卑贱的女儿会出现在我儿子面前?你耍我是不是?抑或是嫌我钱给得不够多?”吴莹岚的眼神变得尖锐,刺向不敢反抗的方美子。
“不是的!不是的!书吟会遇上谈二少爷全是意外,是意外。”方美子慌得连忙挥手解释。
“意外?!你敢跟我说是意外,请问这意外是谁造成的?你不会想推到我身上来吧?”吴莹岚睨着胆敢抗辩的方美子。
“我……我以为书吟不会再见到谈二少爷,所以才会再搬回台中,谈夫人,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故意的。”方美子怕死吴莹岚了,虽说她出身风尘,在同样是风尘女间,她可以泼辣蛮横,但遇上真正的贵妇人,在身分上她何止矮人一截,简直是天渊之别,是以每次见到吴莹岚她便诚惶诚恐,生怕惹得吴莹岚不悦。
包何况吴莹岚是鼎鼎有名的官夫人,如果真想对付她,遭赶尽杀绝是轻而易举之事,微渺的她哪敌得过人家一句话。
“好个你以为!”吴莹岚冷哼一声。
“对……对不起,我也想马上搬家的,可是……可是……”
“你配跟我道歉吗?”吴莹岚怒喝一声,当下让方美子噤口。
“三百万买你们母女俩的离去够瞧得起你们了,你还敢跟我耍阴的,果真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不简单!”吴莹岚刻意提起方美子的以前的身分。
方美子的头垂得低低的,人家说的是事实,让她无从抗议。
“我记得你女儿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是吧?呵!我也不想问你有关她生父的身分,反正你不是忘了,即是那人的身分光彩不到哪儿去。至于杰炘,我想我不用多对你描述,你是知道他有多优秀,他的优秀是连你们母女俩近到他身都是件罪恶之事,我家老爷可算准了要安排他到政坛去发展。好!就算他不从政,在商界他的能力亦是不容小觑,现在的他可是万氏企业总裁身边的得力帮手,更遑论他与万氏企业的总裁是拜把兄弟,我请问你,你女儿凭哪一点可以与他在一块儿?光是你的身分说出去便足以吓坏所有人,你说,我儿子的将来会不会毁在你的手上?”说到爱子,吴莹岚的脸上有着掩不去的骄傲,但一谈及方氏母女,她的脸色是鄙夷到极点,方氏母女在她眼中比细菌还不如。
方美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尽避不满吴莹岚刻薄的言词,可仍是隐忍下来,半声不吭。
“有些人是天生当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物,有些人则适合活在黑暗的角落做些不要脸的勾当,我的儿子正是第一种人,他所结交的朋友全是社会上有身分有地位之人,在他的生命中不该出现例外,倘若这个例外成了我儿子的绊脚石,你应该晓得所有天下间爱护子女的父母的心情,下场会如何,你就自己想吧。”吴莹岚下达最后通牒。
“我知道。”方美子颤声道。
“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它处理好,如果再出错,休怪我把所有事全告诉你女儿,届时你想她会怎么看待你这个做母亲的?”,吴莹岚轻笑,笑声尖锐无比。
方美子因她的警告全身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哼!没有!没有一个作女儿的愿意接受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区区三百万而出卖自己,这跟把女儿推入火坑有啥分别?呵呵!”伴随着得意的笑声,吴岚莹优雅的离开这个令她作呕的脏污地点。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方美子耳边,一股寒气由脚底升起,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吴莹岚的警告。
不!不可以!她绝不能让书吟知晓她曾做过的事,不能让吴莹岚有机会到书吟面前去嚼舌根。
唯一避免憾事发生的方法即是离开。
没错,她们要离开台中,离开所有谈家人,断绝书吟与谈杰炘见面的机会。她得好好想个法子,令书吟无从反抗,安安分分地随她走才成。
方美子竭尽脑力苦思。
☆☆☆
方书吟快乐的与送她回来的谈杰炘道别后,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踩着愉快的步伐回房。
唉打开房门即见母亲已板着脸坐在床沿等她,她的笑容立即凝住,满怀着歉意走到母亲面前。
“妈,对不起。”她明白母亲会板着脸全因她不听母亲的阻止执意与谈杰炘出门,所以惹得母亲不开心。
“哼!你倒晓得回来,我以为你跟着他去,不愿意回家了呢!”方美子冷着声讥嘲。
“妈,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方书吟当她在说气话,轻笑安抚她的情绪。
“不会吗?我挺怀疑的。”方美子扬扬眉,睨着地。
“妈,我是你的女儿,难道我的个性你会不了解吗?”尽避母亲的表情令心底涌现一股不安,方书吟仍是强压下,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关于你的个性我是了若指掌。”方美子没给好脸色地甩开她的手,语气已达冰点。
“妈,你怎么了?今晚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无措地望着变得冷漠的母亲。
“听不懂?是呵!我忘了你已丧失记忆,不如就在今夜同你说个明白,好教你清楚自己的为人吧。”方美子双手环胸,眼瞳饱含鄙视的目光,将先前吴莹岚对付她的那一套发挥得淋漓尽致。
方书吟摇摇头,猛然发觉今夜的母亲不似往常,直觉告知她,母亲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
“不!我不想听。”她无力地发出细小的拒绝。
“容不得你!我倒是要请教你,你是不是一天没有男人就会死?”
“没有,我没有!”她被母亲的话刺伤,肩头重重地缩了缩。
“既然没有,何以对谈杰炘死缠不放?”方美子无视她的痛楚,乘胜追击。
“不是的!妈,你很清楚,我与杰炘之前是对恋人,我们在一块儿有何不对?”喜爱和心上人朝夕相处是死缠不放吗?
“你倒是说得很好听,因为目前的你根本不了解从前的自己,你可知道每当我想起你所做过的丑事便觉得无地自容,全是我的错,你的所作所为在在告知众人我对你教育失败。”
方书吟瞠大眼,屏住气,听着母亲用着寒冰似的语气诉说,明知不该听、不要听,依然无法使耳朵合上,今夜的听力功能甚至比往常要来得敏锐十倍。
“你天生犯贱、爱慕虚荣,就读高职时即像交际花般周旋在各个中年男人之间,你为了享受出卖自己,不管我如何打骂你都不听,在你眼底唯有钱才是最重要的。”方美子所想出让书吟主动离开谈杰炘的方法便是以谎言误导她,让她觉得自身是污秽不堪,再也不敢靠近谈杰炘方圆五百公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