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承受这一切,因为我是你的女儿。”莞尔地轻道,她转过身,不管他的爹是否还在忏悔着一切,她只能向前走,遵从他给她安排好的一切。
冷苑?她的一生是不是只能在那儿度过?
冷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初夏的清风席卷着整座京城,柳絮漫天飘舞在大街小巷,拂过人们的脸,美丽地轻舞着。
朱漆大门,两根红色喜庆的柱子立在两旁,二楼的门窗旁、楼下的路街处都是些花枝招展、手拿小扇的女人,犹如燕子般轻盈舞动着婀娜的身躯,倾力释放出她们的魅力。
白天,白天还会有人这么大胆,不顾礼仪廉耻地当街叫卖,拉拢客人?一群群美丽的姑娘,和一拨拨身着华丽服饰的男人,进进出出于那朱漆的偌大门庭,把白天本就喧闹的街市渲染得更加燥热非凡。
只要抬头一看,就能瞧见那朱漆的大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匾上只有两个用金色铜漆漆成的大字,娟秀、细致。细看,还隐藏着些傲气和随意。
冷苑——全京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什么时辰、什么日子、什么季节、什么气候,它的大门都是为之大开的。
只要你有钱,只要你够分量,就能进出这京城首屈一指的风尘之地——冷苑。
到底这冷苑有着什么背景,没人知晓,也没人去探听!
男人们只管花钱消遣、女人们只管伺候陪客,谁还会在乎别的?只要有钱出、只要有钱进,是谁的都一样,没人去在乎冷苑的“历史”。
冷苑的姑娘个个都是美若天仙,漂亮得没话说,想要哪一类型的都是一应俱全,只要客官说得出口,冷苑就拿得出手。
但是,所有的一切还都要看银子办事。
没银子?想都不要想冷苑的名字。
冷苑,是一座三层古楼的建筑。
冷苑的鸨娘,就如同冷苑的名字一样,冷冰得出奇。她就像一座冰山,很少有人敢靠近她,也很少有人敢同她讲话。而她,身边也总是带着一个小丫环,大多的事宜也是从那个丫环口中传出来的。
今天的鸨娘身边没有丫环,也没有往日冰冷的气息,她好像突然转变了性格,像一簇炙热的火焰,温暖着冷苑每个人的心。
“我说红梅呀,王员外可是慕名前来找你,在‘紫林’等着你呢,别怠慢了他呀。”一个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冷苑里,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眼。
一向冰冷如霜的冷苑女主人,竟然这么柔声柔气地开口说话,这不是天下第一奇闻吗?
被她唤作红梅的女人怔愣地点了点头,望了眼身旁的李公子,就把手中的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歉意地攀上李公子的肩头,她就像一只八爪鱼似的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李公子,真是不好意思。王员外在叫我了,我一会儿再来陪您,好吗?”
被女人用舌尖轻舌忝耳廓的男人,像失了魂似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在女人那白皙的手背上轻吻一记,以表他内心渴望得到她的。
“那好,您稍坐,我去去就来,可不要趁我不在,找别的姑娘哦!”红梅轻言轻语,听在耳里虽不像警告,却也有一丝威慑。谁敢跟她红梅抢男人,除非那人不想在冷苑混了。
她可是冷苑的红牌,是冷苑的摇钱树。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个窑姐敢招惹她,她也从不怕谁。她唯一怕的就是那个冷若冰霜的鸨娘。
可今天,她倒是分外奇怪了。这平时根本就不开口说话的女人、她们的女主子,今天怎么开口说话了?而且不再是一副能吓死人的冰冷面孔。
虽有万般不解,但也只会在她脑子里停留半刻。因为,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赚钱。
莲步来到二楼被命名“紫林”的厢房,红梅有礼地轻轻敲了敲门,附耳贴上门旁仔细聆听,却听见由房内传出的朗生大笑。
她纳闷。既然这王员外都有了作陪的姑娘,何必又来找上她呢?可想归想,她从都不会嫌弃银子多。
见里面的笑音越来越大,红梅甚是怕那王员外没听见敲门声而遗忘了她,清了清喉咙,故作娇媚的音色,她轻喊了起来。
“王员外,我是红梅。我可以进来吗?”低头整理了自己的红衣,红梅换上一张人见人爱的妖艳笑容,仿佛能勾了人的魂一般。
厢房内没了笑音,只听见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发出一簇“咯吱”的刺耳响声。
“我们家主子有请。”一个没半点表情的男人开了门,像罗刹一样的面孔倒是吓了红梅一跳。
回了回神,她轻步进了屋,福了福身子,才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
可这一抬眼不要紧,看见那个蓝衣女人惊讶得差点跌落在地上。
“蓝柳?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不会看错了吧?这个女人怎么跑出来接客了?
坐在桌旁拿起酒杯喝酒的男人突然停住了手,把酒杯放回了桌上,一脸狐疑地挑起了墨眉。
“她是我叫来的,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低沉的嗓音飘进红梅的耳里,叫她注视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
媚眼瞟向那个男人,红梅的心也随之轻轻一颤。
好俊朗、清秀的男人。一副书生的气息,一身素净的白袍,亮晶明晰的长眸下有着直挺的鼻子,细薄的唇略带着浅浅的微笑。而那浓而粗犷的墨眉,还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向上轻挑。
红梅从未见过这般的男人。她阅人无数,特别是来冷苑找乐子的男人,她从没放弃过观察,她只想等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把自己这残花败柳的身子托付给他。
可在这前一刻,她还没有找到,而在这一刻,她似乎找到了。
听到男人的轻咳,红梅才把那双紧盯着他瞧的眸子移到别处,怕露了破绽招人厌烦。
“红梅失礼了,请员外见谅。”客气地笑道,她向前走了一步,可那眸子,却盯着男人身旁的女人瞧个不停。奇怪,这女人今天怎么会跑出来接客?
“员外?哈哈哈……谁告诉你,我是员外?”男人又是一阵狂笑,饮掉杯中的清酒。
“呃?妈妈叫我来这伺候员外爷您的呀。”眨了眨扇子般的眼睫,红梅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可那假装的天真却还是看在男人的眸瞳中,惹得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大概是走错房了,我不是什么员外爷。去仔细问过你们妈妈吧,休来烦我!”斜眼瞥了旁一动不动、一直垂首不语的蓝衣女子,男人顿时又笑了笑。
挥了挥手,站在红梅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就将“紫林”的门打开,好不懂怜香惜玉地把红梅推了出去,随后重重关上了门。
红梅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揉了揉险些扭伤的脚,她不情愿地撇了撇性感的红唇。
鸨娘——冰娘从她身边走过,好像没看见她似的扇了扇手里的扇子,楼上楼下地巡视了一番,刚要上三楼去做些事,就被红梅拉住了衣袖。
“妈妈、妈妈。”像只温顺的猫咪,红梅不敢造次地低下了头。
冰娘回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冷苑的红牌,换上温柔的目光,轻易地甩掉红梅那还牵扯在自己衣襟上的手。
“有事吗?”她这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倒不怎么像个急于赚钱的鸨娘,好像冷苑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
“您不是叫我去‘紫林’伺候王员外吗?可是,‘紫林’的客人说,他不是王员外。您看……”说实在的,她只不过是留恋于刚刚在“紫林”那个俊秀的男人。直到现在,她的心还系在那个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的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