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啊揍啊,你这个丧心病狂,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白慕琪把哭红的脸蛋直往他面前凑,手依然没离开过他的衣领。
“欸……”沈艾蓝被她逼得猛退后。“你、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喔,我是不打女人没错,你可不要逼我破例哦……”
“来啊!打啊,打啊……打──哇──”
沈艾蓝不住后退,一个没站稳,便往后摔去,连带著抓著他衣领的白慕琪也不能幸免,惨叫一声,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虽然有人肉海绵垫底,但白慕琪还是摔得头昏眼花,好一会儿才有办法从温热的胸膛中抬起头,却不期然撞进一双幽暗瞳眸中,彼此的目光从此胶著──
这是沈艾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认真地看著白慕琪。
现在傻愣愣的她看来莫名地可爱,眼眶、鼻子、脸颊都因哭泣而红通通的,泪水让她的眼睛显得更为水亮清澈,看来更加惹人爱怜。
他不禁有种错觉,其实她也长得满可爱的嘛……哪里丑啦?是谁一直叫她丑女?谁那么没眼光啊?
在这瞬间,沈艾蓝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被她的眼泪融化了,某种情绪在翻腾,有种想要把她拥在怀里,像安抚一个哭闹的孩子一样的冲动,只希望她能止住眼泪不再哭泣。
不晓得哪里来的意念驱使,大手有自我意识般牢牢捧著她的脸,沈艾蓝将她的脸压低,然后精准地,封住了她的唇。
“唔……”白慕琪只来得及低呼一声,粉红唇瓣就被完全吞噬。
她瞪大眼睛,整个人愣了,傻傻地看著沈艾蓝。
他的睫毛好长喔……这么近一看,他眉角的疤痕更清晰了……白慕琪恍恍惚惚地想。她面前闭著眼睛的沈艾蓝是这么真实,覆盖自己的唇,是这么柔软炽热……
沈艾蓝?!忽然之间,她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慌乱地挣扎。
沈艾蓝一张开眼,看到整张脸胀红的白慕琪,一时间也呆住了。
趁著这个空档,白慕琪奋力从他身上爬起来,但双腿因惊吓而虚软,她无法起身,只能软趴趴地跪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唇,慌乱无措地看著缓缓直起上半身的沈艾蓝。
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啊?
思绪逐渐回归原位,沈艾蓝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确冲动地吻了她。
这让他尴尬得耳朵发热,心眺失序,体热莫名上升。
“欸……那个……”抓抓头,平时口齿伶俐又爱损人的他难得口吃。“我……我不是故意的哦,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才会……才会……”
说穿了,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白慕琪眼中盛满了受伤。她以手背使力抹去被他沾染过的唇,忿忿地说:“不用跟我解释,反正你的恶作剧又不是只有这一次。”说完她起身要走,却被沈艾蓝捉住手腕。
“放开。”她转过头,掩饰想哭的表情,却掩盖不去略带哽咽的嗓音。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吗?是故意的吧?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刚刚……不是恶作剧,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解释是正值青春期,某方面特别容易失控。
白慕琪吸吸鼻子,仰著头,忍住眼泪。“我原谅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冷静一下,跟我走。”沈艾蓝很快地整理完情绪,站了起来,带著她走出灌木丛。
“要去哪里?”她伸出手抹掉眼泪。
“你刚刚不是说,那些东西是要给女乃女乃的吗?跟我走,我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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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艾蓝说到做到。
带著她,先是到日本料理店买了一份综合寿司,然后绕去水果行,买了四、五样当季或进口水果,还自告奋勇陪她到疗养院看女乃女乃。
在疗养院门口,她停下脚步,低头看著他脚上运动鞋的鞋尖。“你……没必要这样做啊!”
那个吻还记忆犹新,一路上她都不太敢正视他的眼睛;反观沈艾蓝,好像根本不在意,已经把今天午后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了。那个吻,不过又是他的另一种恶作剧吧……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这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没半点勉强。”沈艾蓝越过她走在前头,进入疗养院。
白慕琪看著他神气活现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别人眼中看来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沈艾蓝竟然也有还一面。谁想得到,他也懂得什么叫道歉,也懂得什么叫赔罪,他的另一种面貌,是她的新发现,原本被他捉弄的坏心情,渐渐被抚平了。
“金雳!”走了一段路,却发现她没跟上,沈艾蓝回身,没好气地吼道。
白慕琪赶紧小跑步跟上。“嘘,小声一点,你会吓到别人啦!”
沈艾蓝撇撇唇,没回嘴,把装著水果的塑胶袋往肩后一甩。“金雳,你女乃女乃到底在哪里?”
“到了。”白慕琪推开一间病房的房门,走了进去。“女乃女乃,我来了。”
这间病房的设备很简陋,除了四张床之外,就只有几张桌椅。而病房内只有一个老女乃女乃坐在轮椅上,面对窗户,手里织著毛线。
“喔,你来啦!”老女乃女乃透过老花眼镜看著进门的年轻男女,笑得慈蔼。
白慕琪向他介绍:“这就是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沈艾蓝。”
“女乃女乃您好。”沈艾蓝靠上前去,半弯著腰,有礼地问好。纵使脾气暴躁又任性妄为,但从小案母就教他要当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老女乃女乃一看清他的长相,突然笑得无比灿烂,还扔掉了手里的毛线和棒针,紧紧握住他的手。
“唉唷,老头子,你来啦?”
老头子?是在叫他吗?沈艾蓝一脸错愕。
白慕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附在他耳边低道:“我女乃女乃常常误认,你不要介意喔,顺著她就好了。”
“小泵,你也来啦?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女乃女乃放开沈艾蓝,改牵著白慕琪的手,语带抱怨。
小泵?沈艾蓝的表情更加诡异。
白慕琪耸肩,无奈一笑,顺著女乃女乃的话道:“是啊,我来看你了,我上礼拜也有来啊。”
“对对对,小泵上礼拜有来,很久没来看我的是老头子。”女乃女乃哀怨地瞪著沈艾蓝,瞪得他莫名其妙。
“女乃女乃,这里有寿司和你爱吃的水果喔!”白慕琪把寿司和水果一一拿出来让女乃女乃看个清楚。
“寿司,是寿司,我最爱吃寿司了。”老女乃女乃开心地捧著装有寿司的饭盒,吃得津津有味,不再搭理他们,偶尔自言自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女乃女乃吃完寿司和水果,就吵著要到外面走走,沈艾蓝自告奋勇,把坐著轮椅的女乃女乃推送到庭院的一棵大树下,吹吹凉爽的风。
白慕琪始终跟在旁边,看他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推著轮椅的动作,心窝一暖,不自觉绽放微笑。
他是为了刚刚的恶作剧而赔罪,所以才陪她来看女乃女乃的吗?这似乎不重要了,有他相陪的这一刻,她只想好好珍惜。
“你女乃女乃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这里环境……不太好。”今天沈艾蓝才忽然察觉,自己对白慕琪的了解真的不多。
“之前女乃女乃住的地方好多了,可是……”她无奈一笑,轻淡地道:“我们家供不起昂贵的费用。”眼看他没有不耐烦,白慕琪便把家中的状况说了一遍。“我爸爸的公司倒闭后,我家就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马车和华服都不见了……”
“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听完了她的故事,沈艾蓝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一抹不自觉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