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脸上刹那的落寞,喻颜忽然开口道:“其实我还蛮喜欢这个情调的。你经常用这种省钱的方式来邀女孩子共享晚餐吗?”边说边打开桌上那盒寿司,捡了一个蟹肉味的放入口中。
“这还是我第一次记得情人节。”在学校的时间,不是埋头设计便是观看录像研究汲取名家设计的风格和特点。闲时宁愿去操场踢场球出身汗,也没有闲心去研究那些女孩子塞在他课桌中的信笺到底有何含义。
“总该收到过课桌中匿名的围巾或是巧克力吧?”才华横溢且充满活力,这样的他,在学校里应该是很吸引女孩子目光的那类人吧。
“就像送它的人?”他的目光移向堆满茶几的“蓝色妖姬”。
又笑,却不语。她自然知道送花之人是谁。
“喻颜,我们和解吧。”他望着闪动烛影下美得有些动人心魄的她,忽然开口。
她震了震,为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自这个人口中被唤出。即使纪泽脉那般磁性的嗓音以无比亲昵的口吻唤着她的名,也从来没让她觉得心为之颤动过。
“我们何时不和了?”继续刚才中断的动作,不是问他,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刻意定义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和与不和,哪怕白纸黑字地签下协议,也不能确保天长地久,更何况只是口头说说。
“再也不会了。”不管以前怎样,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鲁莽而幼稚了。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所以即使她可能谎话连篇且城府极深、她可能物欲熏心且私生活成谜,但这都不影响自己已对她生出的好感来。是的,他承认对她有好感,但这是仅限于晚辈对前辈,朋友与朋友之间的那种。
“那可不一定。”连明天的事都说不清楚,更何况那遥遥无期的“以后”?她笑,又轻拈起一枚寿司来。虽然米饭不够香醇,醋的味道太淡,海苔又不够新鲜,可是却让她停不下口。原来吃惯了精致的东西,难得粗糙一回,也不是一件坏事。可这终究只是新鲜感罢了,时间一长,还是会厌倦廉价的事物而想念那些昂贵的吧。为什么没来由地会将眼前这男人同手中的寿司联系起来?他长得并不圆呀!
“这个……送你!”一道声音将神游的人唤回。
“什么?”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朵纸折的百合,乍看之下,竟然与真的有八九分神似。
“出于礼貌,我这男士也该送你一朵花表示祝福吧。”他笑得略有些腼腆。
“百合?”她没有接他手中的纸花,眼神飞向角落里那“堆”蓝色妖姬。
“那花太过妖艳、夺目,并不适合你。”他总觉得,她不似表面那般市侩而现实。
总见不得她是若百合般清纯而高贵吧,“可那些妖艳夺目的花可是要比百合贵上好几倍的价钱。”
“我这朵是无价的。”他幽幽道,映着烛光的黑瞳隐隐燃着不自知的闪亮。
“那我一定要好好收藏着才是。”匆匆接过纸花,喻颜几乎是逃避地背对他望向窗外。落地窗倒映出面颊微红的她,美得有些醉人。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刚才触到他的双眼时,便如陷入深邃湖底般无法自拔?心,仍跳得反常的快。难道是自己单身太久,所以才会在面对这个年轻又不失英俊的男人时荷尔蒙失调?低头看手上那朵“花”,随着微颤的手而摇曳着,像笑又像是得意。他这花,真是能解语的无价之宝吗?
“老大,你在笑什么?”老大好奇怪哦,自早上到现在,总是莫名其妙就对着画稿微笑,笑得还那么甜蜜的样子,真让大家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昨天情人节单身一人在家,所以受刺激过度了。
“嗯?”自回忆中被拉回现实的人,茫然地望着眼前人,“什么?我有笑吗?”
“老大!拜托!”真是晕死。他竟然笑得那么花痴还不自知。
不理会Fanny,元皓继续给画中那套职业装的裙摆加边,可心中泛起的甜蜜感却久久也不曾淡去。其实昨晚的一切都是平淡而普通的,可是为什么变成回忆后,任何一个细节和片断都会让他觉得异常的温馨和怀念?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也像他这样,因偶尔想起昨天的点滴而露出会心一笑?
“Joanne,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正因得不到元皓答案而微感挫败的人很快被分散了注意力。
“我是来找你们老大的。”Joanne指了指元皓道。
“有事直接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何必从14楼特地上来一趟的?”一旁有人打趣着。
“因为这件事比较严重啊。”Joanne说时,脸色有些凝重。
“什么事?”元皓停下画笔,抬头问Joanne。
“喻总监今天早上出车祸了……”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被这个爆炸级消息波及到的同时,没有人注意到元皓一瞬间血色全无的苍白。
“听说她那部宝马都可能报废了呢,也不知道伤情如何。”Joanne一向视喻颜为自己奋斗偶像,所以就她的遭遇也是非常的焦急。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Fanny仍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元皓只觉天旋地转,连忙用双手支着桌面以防自己会因这晴天霹雳而失态。
“因为贺总和王总又都不在国内。所以我们总监准备召集各部门总监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喻总监。”Joanne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自己没有资格,她也好想去探望喻总监。
恰在此时,元皓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元皓吗?”是负责行政的郑总监。
“是我。”元皓清了清喉咙,却仍是因胸口的窒息感而发不出声来。
“Joanne已经到你那里了吧?”
“嗯,正在我这儿。”
“那只是过个场罢了。我知道,你和姓喻的向来不对盘,要勉强你去看她也是不可能的。其实我自己都不太想去看那个姓喻的,这叫恶有恶报不是吗?好了,你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的。”
机械地挂上电话。心,却像是沉入冰潭般又冷又痛;手,重重地敲上墙壁。是愤怒、是担心,还是无奈,自己也分不清楚。
第5章(2)
“医生,我想问一下417病床的喻颜情况如何。”没有直接去面对她的勇气,因为不知道会看到怎么样的情况。Joanne的描述就如巨石般压得他根本连呼吸都不能。所以他选择先了解她的病情,再以有准备的自己去面对她。
医生抬头望了望他,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大通。而元皓一双担忧的黑瞳却自那话中慢慢闪出如释重负的光亮来。那些轻微的脑震荡、软组织挫伤之类的都不算是什么大碍,唯一的右小腿骨折,却一定是很痛。
“谢谢医生了。”不待他说完,元皓便迫不及待向她病房奔去。想要看她一眼的念头是那么强烈。
“可比刚才那先生性急多了。”老医生对着他的背影摇着头。
他以为自己会冲进去的,但却在门口戛然而止。迈在半空的步子怎么也跨不出,已经准备推门的手狼狈地收了回来。
贺仲翔。透过门上玻璃窗,那个背对自己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不是该在巴黎吗?怎么会出现在喻颜的床边?而且、而且是很专心地在为她削着苹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难道有着为人所不知的暧昧?怎么可以呢?贺仲翔与结婚七年的妻子不是商界有名的恩爱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