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波低沉的笑声自他胸腔传出。
雹聿洋伸出一只指头点点她光洁的额头,无奈地摇首,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柏真希把脸蛋埋进他宽大的胸怀中吃吃笑着,撒娇地问:“怎么啦?亲爱的,你后悔了吗?”
“是有一点。”话虽这么说,可他一双眼中的温柔宠溺与爱意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喔!
“真坏!”柏真希点点他结实的胸膛,娇声指责抱怨。
“都是和你学的。”耿聿洋笑着更加搂紧了她。
“什么……”和我学的?还没出口的话被他截断。
“要跟去台南看看吗?”虽然真希的大姐老是对他恶形恶状,口气、态度皆其差无比,可是她是未来的大姨子嘛,多巴结一下总是好的。
“不了。衍哥只是赌气,只要姐肯主动去找他,他哪还舍得把姐赶走啊?”柏真希不愧是魔女,把一切即将发生的步骤拿捏得十分精准,简直可以改行去当算命的。
“哈哈哈……你喔!真不知道有谁是你不敢设计的哩!”听了她信誓旦旦的话,他频频摇头失笑。
柏真希抿唇一笑。
她得到幸福,周围的人、尤其是她的家人,当然也要幸福喽!
“真的不和我去英国、法国看看?”洪馨宜仍是带着得体的微笑问道。那笑容背后的急切与盼望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
单衍摇头,语带歉意。“我离不开。”
与真臻不欢而散后,他负气跑回台南,甚至回到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回来的单家。骤然消失在真臻生命中,是为了让她明白,她已经是如此习惯有他的陪伴。
回到家里,父亲的诸多改变让他有些惊喜、有些不能适应。但他总算知道,在他离开单家的十一年里,父亲是担忧他的。远在温哥华养病的母亲知道他回到家里后,也频频吵着要回家和他同住。
而在某次他陪着父亲参加某政商名流之后的婚宴上,他与洪馨宜重遇。当时父亲犹不死心地想再次撮合他们,但态度不再强硬。也许还挂记着当年儿子就是这么被他给逼走的吧!“可是她并没有试图找你,你确定你还要继续等待?”洪馨宜略带急促的语调透露出她真正的心情。
单衍早把他的心清说得十分明白了,偏偏她就是不死心!
“抱歉。”单衍歉然地道。
他气真臻那一番撇清的话,所以负气地离开有关她的一切,本来还奢望着她会因为不习惯没有他的存在,而前来找他。可是等待了好久,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连第三个月都快要过去了,她仍是没有来。他告诉自己,一旦三个月一到,他便自己出面找她。她不来,他去找她可以吧?
她仍然是那个他悉心疼宠的骄傲女王啊!
单衍暗暗苦笑。连他都要同情自己为何爱得这么辛苦了!
“唉——被你爱着的人好幸福。”洪馨宜长长叹了口气,打心底深深欣羡那个占有单衍整颗心的女子。
“你也会找到的。”单衍淡淡笑着说。
“但愿如此。”洪馨宜耸耸肩装作不在意,可心里的遗憾仍在。她起身,依旧是那有礼的笑。
“我得走了。”
“你搭计程车过来的,我请司机送你回去吧!”单行跟着起身,送她出门。
洪馨宜没有异议地点点头,随着单衍身后走出单家。心底的失落,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抚平的。
走到单家大门,司机早在大门外备妥了车。警卫替单衍开了门,单衍和洪馨直相偕走出大门。
“阿、阿衍!”
这声让他盼了许久的熟悉声嗓在他背后响起,单衍简直不敢回头,就怕那只是一场幻觉!
本来蹲蜷在门边的柏真臻咬着下唇,犹豫着是否要再叫他一声?见他僵着身躯,却没有回头的打算,而洪馨宜却直直看着自己,这使她有些却步……
在单衍面前,她从来没有主动过;可是现在,若她不主动,也许、也许她就要失去单衍了!
“阿衍!”她再次喊道,语带哽咽。
单衍重重地一震,这才确定,那熟悉的声音不是他的幻觉!
他缓缓回头,见她身着一身干净简便的工作服,手腕上还挂着一个“7-11”的,绿色环保塑胶袋,怯怯地站立在他身后。
他一双深邃的黑瞳凝住她娇美的脸庞。
她来了!在他盼望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来了!
心里的震惊被一阵狂喜取代,单衍几乎快控制不住地想要大笑,可是他隐忍了下来。
除了他对她表白、以及上回她避不见面时,他前去堵她的那一次外,这是他第三次看见真臻这般无措的模样。他得好好把她这难得一见的无措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呀!这一生,也许都见不着这般低声下气的她了。
单衍眼里满是对柏真臻的宠溺与纵容。
柏真臻怯怯地朝他走去,站定在他高大颀长的身前,双手无助地互相绞扭,一排贝齿紧咬着下唇,这番举动在在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安!
终于敢抬起脸面对他时,她已做好心理建设,好自然地笑着面对他。
“好、好久不见。”她冲着他一笑。
“好久不见。”单衍不动声色,与她一般客套。
她娇怯的笑容让他感到无比心疼,几乎忍不住上前拥住她,要她快乐些!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受不了,先开口。
“听、听说你要去纽约?”一开口便直接切入问题重点。
她问话的同时,一双大眼忍不住偷偷瞄着他身后不远处的亮丽女子——她就是阿衍的未婚妻?她瞧着瞧着心泛疼!
好一个温柔似水的大美人……阿衍、阿衍喜欢她吗?因为这个可能性,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单衍纵使心里疑惑,嘴里却应道:“嗯。”
她微微瑟缩,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可是她习惯逞强,所以她必须强颜欢笑。
柏真臻带着笑意瞅住他,强自镇定地想要稳住嗓音,却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而使嗓音微微颤抖。
“那、那也就是说,你、你不回台湾了?”
明明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为什么在转眼间,却又消逝无踪呢?单衍轻轻颔首,仍是简单回答。
“也许。”
也许?柏真臻头越垂越低,下唇被她使劲咬着。
“你、你、你要、要结婚了吗?”她问得吞吞吐吐,忐忑不安地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嗯,可能吧!”如果要结婚,也是跟你。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得看看她有啥反应?单衍不禁也紧张起来。
“可能?喔,这、这样啊……”她僵硬地笑,喉咙却略略哽咽了。
他答案一出口,她隐忍已久的眼泪冲上眼底,濡湿了眼眶。她拼命叫自己把眼泪吞回去,不准在他面前掉目,那样好可耻的!
是她盲目地认不清自己对阿衍的爱,还说些亟欲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的话来伤害他,拒绝相信他爱的是自己。而现在她又反海,在阿衍面前哭哭啼啼地说她后悔了?不!她绝对不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纵使、纵使她真的想大哭出声!
为了面子,她花了好久的时间,将眼泪遮掩妥当后,才敢抬头,逼自己笑着面对他。
“既然这样……”她低下头,拔下右手无名指上的小巧钻戒,把戒指亮在他眼前,抿着唇微笑地说。“这个要还给你,它不属于我,你……你该把戒指交给……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
天知道,要她交出戒指有多么令她心疼!
单衍冷冷地瞥了眼戒指,再看向她那似乎不痛不痒的表情,一股闷气充塞心底,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见他不肯收下,她的眼泪又快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