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老二——任冠廷,今年二十七岁,不愿接掌自家企业体系,对电脑非常有一套、称得上是电脑天才的他,在五年前不顾众人不看好的反对声浪,在家人的支持下自行创业,成立了“翱翔网际网路公司”,而在网路发达的现在,已成为炙手可热的电子新贵。
而任家老么——任翔,年仅二十五岁,接手外公的国际性连锁银行已三年余,由于银行的总行位于美国纽约州,于是任翔便在毕业于柏克莱大学后,直接待在美国,甚少踏足台湾……
波音客机平稳地在蓝天白云之中飞行着,由雪梨起飞,目的地是台湾中正国际机场。
原本埋头商业杂志的尹忻转头看着窗外的雪梨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她待了八年的澳洲土地,心里那梗住一口气的感觉,不知是不舍,还是因她即将解放自己禁锢已久的心呢?
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也就是和任翔在西门町一别之后,她只身到澳洲昆士兰念书,竟已八年了?多不可思议!那些个夜夜为爱落泪、不断思念任翔的日子,她居然也熬过来了?
曾经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台湾,那个她出生、成长,直到心碎的地方了,只因为不愿再触碰到那难以愈合的伤口,但她由表哥那里得知,这八年来,任翔也从没回过台湾一次,据闻他已在纽约定居了。
这又未尝不好?任翔和她,等于是两条平行线,只有短暂的交会便又错开了,再也不会有交集。
于是,尹忻便决定听从她现任老板,也就是任翔大哥任祖雍的建议,回台湾替任祖雍坐镇任家位于台北的饭店总部,因为任祖雍十分欣赏她的专业知识,于是重金礼聘她为饭店的专属顾问。
今生要见到任翔的机率应该是少之又少了吧!毕竟当时她的不告而别,引起了任家和尹玫夫妇的极度关切,可是安排她到澳洲的劭歆隽对她的去向守口如瓶,因此远在加国的两对夫妻也就真正的直开了,对于任翔和尹忻,全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也相信,等尹忻想要出现时自然会出现。
尹忻深吐了口气,双眼定在杂志上任翔的照片,眼里泛起复杂的神色,心思犹如杂乱的毛线般难整理。将脸蛋埋进毛毯中,她闭起眼想静下心,可是心里却越来越乱。
当她觉得自己离台湾又近了些,狂奔的心跳就再也无法宁静了。可是尹忻却明白地知道,这样的心才是真正活的呀!
就随便遇而安吧!
此行回台湾的第一站并不是劭家大宅,而是台中,那个她出生的地方,去向父母上一炷香。???
台中某灵骨塔。
尹忻站定在写着父母氏名的牌位前,因长途飞行而疲累的双眼微眯,眼里淡淡闪着泪光。
上一次祭拜父母,已经是八年前了,当初因任翔而满心伤痕的她,整夜跪在父母的坟前,由暗自垂泪到失控地放声痛哭,甚至一再地告诫自己:就放纵这一次,把眼泪彻底的流干,从此不再为任翔落下一滴泪……那一切犹如昨天刚发生般历历在目啊!
爸、妈,你们的女儿勇敢地回来了,回来面对我逃避了两千多个日子的地方,不再做个鸵鸟。这段在澳洲的日子,让我找回了原来的自己!
为什么是原来的自己?因为尹忻发现,从认识任翔开始,她就一直做着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没有脾气、低声下气,一切以任翔为中心的活着,过得一点尊严都没有。是这段离开任翔的时间里,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愤怒的时候,也会有替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这才是原原本本的尹忻,不是吗?
她露出了一朵发自真心的笑靥,向爸妈说了声再见便走出了那座她父母沉睡的世界,在外面迎接她的,是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她该好好珍惜,却无法付出与他同等爱情的人——王凯强,也就是那个第一次任翔为她打架的对象。
他陪她度过了在澳洲漫长的八年时光。
那时她哭倒在西门町路旁,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却意外地有个男孩过来扶起自己。
“你……”男孩满脸讶异地瞅着她,有些迟疑地问。“你很眼熟……你是不是叫……叫尹忻?”他俊朗的脸庞有着浅浅红晕,清明的眼神中还有着更多的怜惜,因为心底深处一直有着这么一个女孩。
尹忻抬起一双红肿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也有些眼熟的他,声音嘶哑。“你……认识我?”
王凯强扶着她站起身。
“我以是前爱拉你辫子的那个王凯强,还记得吗?我可从没忘记过你……”原来那时王凯强会蓄意闹她,是因为对她有好感,但不知该如何表达,于是便用恶作剧来表示,而孩子本就会斗来斗去,才和任翔打了一架,之后便听说王凯强转学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还是在我这么狼狈的时候……”尹忻难堪地抹去泪,任王凯强再怎么追问都闭口不谈,只是任性地请求他送她到她父母所在之处,在他默默的陪伴之下宣泄狂涌的泪水……
后来王凯强为她舍弃剑桥,与她一同赴澳,甚至和她念一样的饭店管理学,无所求的一直陪在她身旁。甚至在毕业后返台主持王氏企业,仍是放心不下她,不论事业多繁忙、行程多紧凑,每个月必定飞往雪梨探视她。
即使她多次表态,说明自己是不会轻易再谈那伤人的爱情,可是他从没退缩过。
唉,为什么他甘愿一直待在她身边呢?她真的无以为报啊!
等在外头的王凯强,一见尹忻走出来,便笑脸迎上前。他一接到她踏上台湾的消息便飞车至机场,丢下了公司那一堆等着他开会的主管——这一点当然没让一向公私分明的尹忻知道。
“走吧!我在‘翱翔’订了位,想说你一定会想吃道道地地的中国菜,所以订了中餐馆的位子。”王凯强绅士地替她开了车门,温善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专宠与爱,是那么明显。
“哦?就连我回台湾,你还是要我去‘翱翔’吃饭?你是嫌我在雪梨‘翱翔’吃得不够是吗?”尹忻挑起描绘过的细眉,调侃他。
那里也有中餐馆,但大厨并不是纯正的中国师父,而是泰国华裔的中餐师父,味道就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当地的老澳可也是尝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这个师父是北京人,他的曾曾祖父可是曾替皇帝料理满汉大餐的大厨呀!”王凯强滔滔不绝地赞扬那个师父的手艺,那认真的模样惹笑了尹忻。“你笑我?”王凯强红了耳朵。
“你很可爱。”尹忻不吝啬地赞美。“我欣赏你什么事都认真的态度。”纯粹朋友的欣赏。对于感情,她可说是心如止水,年少的爱情将她伤得太重,让她畏惧了“爱情”。
“对爱情也是!”他一双眼贪婪地盯紧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尹忻对上他的美眸中是一片静止的湖水,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百零一次相同的话。“对爱情,我已经不敢再轻易尝试了。好不容易等了八年才愈合结痂的伤,我没有再让它流血的勇气。凯强,我真的感激你陪我走过那难熬的日子,可是对于你的感情,我还是无法接受,对不起。”
“别说抱歉的话!”王凯强制止了她,脸上盛了满满的失望,苦笑着低语。“我一直知道你的想法,也听了无数次,可是我这颗要爱你的心却是什么事也阻止不了的,每当它跳动一下,我对你的感觉好像又加重一分……绵延不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