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爷对陪一具白骨没兴趣。区区一间房子就要关住我?可没那幺容易!”他提运内气,飞足往们扉踹去。
“二哥,别!”
“焰!住手。”
苏焕和苏小惜同时喝道。
但是已然来不及,“哐”一声,门扉不动如山,苏焰的身子却向后飞起,重重的摔落在地。
“二哥。”苏小惜奔向苏焰想要扶起他,不过却怕他已经受伤,自己一扶,反而牵动他的伤势。她抱怨道:“你怎幺老那幺莽撞!也不先看一下情势,你伤到哪里了吗?”
苏焰这一踢足足用了七分内力,这七分内力被门扉反弹回来,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腿部的剧痛教他疼得冷汗直冒,想骂人,又说不出话来。也幸好他没使出十成的力量,否则这条腿不断才怪。
上官天和斜睨着他,仰天大笑。
殷无恨跟过来,俯身在他脏上疾点,封住几处止疼的穴道。
好半晌,苏焰总算由牙关迸出话来,语气满是愤怒。“门……门是金属铸的。”
“你总算知道了。”苏小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早从门扉关闭的声响,她就听出来门是精钢炼成的了。
苏焕绕至墙边,四下伸指轻敲,指下的声音让他凝重了表情,“这房间的墙壁全是钢铁打造,窗户也是。”
听闻此话,殷无恨一凛。
苏小惜虽早已猜到,但听大哥如此说,仍忍不住一阵惊悚。
“苏大公子好敏锐的观察力。”上官天和古怪的斜瞟一眼,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贬抑。
“你到底想做什……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被关住已成定局,苏小惜也就不浪费时间在惊慌上直问。
这也是殷无恨想知道的。
上官天和终于站了起来,缓步走出阴影,细眼悠然环视了屋内一周,带着自得的笑意。
“这影雾居很美吧!里头所有的摆设都是我为岚精心挑选的,瞧,这一片红多幺漂亮!我和岚成亲那一天,她也是穿了一身的红,多么艳丽、多幺娇美。那一天,血染在她那比白玉还要细腻的肌肤,就好象一朵一朵红梅洒落在她身上,那模样真美。我这才明白,唯有艳丽夺目的红,才衬得出我的岚的美貌。”?
在场中五人,只有殷、苏两人知道这等凄惨的往事,但听上官天和以带着笑意的口吻叙说往事,两人心头都不禁窜起一阵寒意。
苏焰不明就理,这一屋子的红只让他觉得恶心,“你在胡说八道些什幺?”
上官天和走向牛油巨烛旁,轻轻摩娑着红铜烛台,“我的岚是很怕寂寞的,可是她又不愿见陌生人,我只好帮她建造这个别院,陪着她,不让别人打扰。苏姑娘,你既然看过岚的手札,必然也知道她写了这样一段话,她说上天在惩罚她,让她无时无刻不活在地狱里,被烈火不断的焚烧,永远都见不了光。岚说得多好,我也是一样的,从成亲的那一天晚上,就有一把火无时无刻不烧着我、吞噬我,恨天,你也一样。”
童年的名字由上官天和口中唤出,殷无恨身子僵住,往日的噩梦再度扑向他,是手里握着的那只柔丝小手传来的温度,让他没有陷入那冰冷绝望的深渊里。
“你、我、岚都相同,我们都是罪人,只能在阴暗的角落理忍受烈火的焚烧,忍耐着永无止境的孤独。”他淡淡的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日常琐事。
苏小惜听得很不满意,“胡说,上天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这世上有这么多人,神干嘛净挑你们折磨?你别把殷大哥拉下水,惩罚你们自己的,是你们的心。”
自出生以来,她便在生死关头间挣扎,在病榻间,她想最多的是她存在的意义,即使在痛得死去活来之际,她也从不曾想过,她的病是来自上天的捉弄。
“你一个小娃儿懂得什么?”苏小惜此言一出,上官天和霍然转向她,狭长凤眼爆出凶光,“若不是上天,我和岚又为何会遭受这种事?”
他的话教苏小惜不服,她张口想辩,却因上官天和恶狠狠的驳斥而开不了口。
“都是你!你不该想要把恨天拉出地狱的,他只能跟我们一样,永远在黑暗的地狱里受烈火焚烧,来抵我们一身的罪,这是我们的命,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活在光明之下。”
苏小惜坚定的望了殷无恨一眼,感受到他握紧了自己的手,眼睛仍是直视着上官天和,她知道,当他面对那些宿命的言论时,内心已不再动摇。
转回头,她不再担心,静心地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所以设下这一连串的陷阱?”
“在黑暗里的人,阳光是太刺眼了,我只是要把他带回他应该在的地方。”凶光敛去,他微微一笑,笑意犹是阴冷,“至于你们,是你们自己要闯入我断念山庄来的,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倏忽间,他抚着烛台的手一推!牛油巨烛倒下,烛油流到地上,橘红火舌舌忝舐上旁边的柜子,火光登时向上冲起。
“爹!”上官靖惊叫。
“上官天和,你这该死的家伙!”
苏焰跳脚大骂,月兑下外衣冲向烛台旁,试图减掉火势,然而,这屋子里不是木制家具,便是红色纱幔,火势起得好快,一瞬间便卷去屋子的一角,眼睁睁的看着外衣不敌火舌攻势,硬是被吞掉大半,他气得连声诅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在这屋子里,同样会被烧死的。”
“我早就在地狱里了。要怪就怪你妹妹吧!我本来只打算把她跟恨天分开,好让恨天回到他该有的世界,可是谁教她不乖乖的嫁给靖儿,接受我的安排,还打扰了我的岚。”上官天和顿了顿,仰起头,神情飘渺,“死不可怕的,我跟岚都死过一次,牙一咬就过去了。你瞧,我们现在不好好的?我是要带你们去见我的岚呀!”
一具白骨,跟一个疯子,这叫好好的?
“杜月岚已经死了,你就算拖着我们陪葬,也见不到她。”苏小惜道。
“胡说。”上官天和怒斥,“她只是睡着了,是我让她睡着的,她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我就帮她一把,我把那把刀刺进她的胸膛,血喷了出来,一朵一朵红花染在她身上,多美呀!”话说到后来,他还迷蒙地笑着。
一个大大的疑问跳进苏小惜脑海里,在还没意会过来之前,她已月兑口而出,“杜月岚是你杀的?”
她的话甫月兑口,有着同样疑问的殷无恨便倒抽一口气。
“我没杀她,我怎么会伤害我心爱的岚呢?我只是看她太累,让她睡着而己。”他回头望向麻榻上的白骨,眼神极尽温柔,“你瞧,她睡得多甜,都忘了我的存在,不过没关系,等我带你们去陪她,她就会醒过来的。”
“你该不会是在殷大哥脸被杜阿姨划伤的那一天帮她睡着的吧?”苏小惜谨慎的问。
“我的岚是那幺温柔,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她那天一定是太累了,才会那样毫无教养。我怎能让她成为一个庸俗粗野,出手伤人的泼妇?我这么做,岚会感激我的。”
他这话不啻是承认了。
斑大的身躯早已僵得笔直,殷无恨瞪着上官天和,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背负了弑母的罪恶二十馀年,日日夜夜受到折磨,到头来,却发现凶手不是自己,激荡的心情该如何平复?
真相大白了!苏小惜松口气看向殷无恨,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此刻逃命比较重要,她四下寻视,找到绕着西侧墙边敲敲打打的苏焕叫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