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舞这才收回视线,双手环胸的开口,“我要赎回宋玉雁的卖身契,要多少银子,你开价吧!”
“宋玉雁?”余嬷嬷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记起这个人是谁。她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为了那小蹄子来的呀!”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大剌剌的坐下,“你是那小蹄子的谁?”
“我是她的谁不关你的事。废话少说,要多少银两才能赎回玉雁?”
跑了一趟衙门,花了三个时辰等待,君莫舞才弄清原委,原来宋玉雁竟是含笑楼的逃妓。
宋玉雁的父亲因嗜赌而欠下大笔赌债,便将女儿卖入妓院,而宋玉雁虽与范云松有婚约,但范云松只是个两袖清风的读书人,无法替她赎身,眼看她即将被迫接客。两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于是协议私奔。
在朋友的帮助下!范云松总算带着宋玉雁逃出含笑楼,因害怕被逮回,两人索性来到南方。
本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哪知含笑楼的老鹑竟在六年后找上门来,拿着卖身契要求县太爷逮捕宋玉雁回含笑楼,连范云松也因拐带逃妓的罪名而被逮捕入狱。
想要救出范氏夫妇,只有赎回责身契,君莫舞这才找上余嬷嬷要为宋玉雁赎身。
“这个嘛……”余嬷嬷拉长了语调,“我可要好好的盘算盘算。”
“砰!”的一声,君莫舞一脚踢翻茶几,喝道:“你少在那边吊人胃口,老娘没空跟你瞎混,快说!”
余嬷嬷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飙,吓得差点由椅子上摔下来,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凶什幺凶?宋玉雁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呢!”想到自己手上握有的筹码,一颗心才定了些。
“少在那边废话连篇。说,要多少?”“含笑楼里,凭她的姿色,我早赚进不只十万两了。”
“你那间破烂妓院,就是经营个一百年,也赚不到十万两。”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什么破烂妓院?”余嬷嬷尖叫了起来,“我那含笑楼在玉里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妓院,玉里镇的男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去打听清楚吧!”
“玉里镇难道只有你那家妓院?别说数一数二,就算你爱数到一千一百,也没人跟你争。”君莫舞冷冷一笑,“啪!”的一声甩下一张银票,“一千两银子,再多也没了。”
握着那张一千两银票,余嬷嬷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开妓院这么久,见到一千两银票的次数还真是数得出来,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穿得不怎幺样,出手倒是阔绰。
“卖身契拿来。”纤纤素手伸向余嬷嬷。
余嬷嬷差点就要掏出卖身契,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甩下银票,撇了撇肥厚的双唇道:“笑话,一千两就想赎人?门儿都没有。”话虽这幺说,但她那双豆子似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银票不放。
君莫舞拍桌喝道:“你才花十两银子买人,我用一千两银子赎人,已经让你占尽便宜,你可别漫天开价。”
“我说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虽然那个宋玉雁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年纪又大了点,不过,凭她的姿色!还怕客人们不抢着翻她的牌子?一千两就想赎人,别笑死人了!”
“你……雷傲天给你多少钱指使你这般为难我?”
“什幺雷傲天?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豆大的眼珠闪烁不定。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他拿多少钱收买你?”
“钱筹不出来就筹不出来,少在那里扯三拉四的,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不然,你若真想赎她,就替她进咱们含笑楼也是可以的,我瞧你的姿色也不输那宋玉雁,再经我一番教,包你大红大紫,前途不可限……哎哟!”
没等她说完,君莫舞一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余嬷嬷脸上厚厚的白粉震落一地,满是肥肉的脸印上了五道指印,她杀猪似的尖叫起来,“杀人哪、杀人哪!”
“卖身契交出来!”君莫舞早就料到卖身契不可能轻易到手,既然用钱赎不得,干脆硬抢。
“抢钱哪!杀人哪!”余嬷嬷放声大叫。
君莫舞皱起眉,扑到她身上硬搜,余嬷嬷不住的放声尖叫,君莫舞想捂住她的嘴,但她扭得厉害,几次都未能如愿。“嬷嬷,你鬼叫个什幺劲儿?吵死人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子声音,门扉晃动了两下,她又道:“嬷嬷,大白天的你上什么门闩?”
君莫舞一凛,搜得更急,一只手探入余嬷嬷的怀中。
余嬷嬷用力的一把推开君莫舞扑向门口,慌乱的扯落门栓!拉开门叫道:“花奴,快来救我呀!有人要抢钱哪!”
“嬷嬷,你又在作白日梦呀!扁天化日之下,哪个强盗会笨到跑到客栈来抢劫?”那女子走了进来。
“我是说真的,你看,强盗就在那里!”余嬷嬷一溜烟的躲到女子身后,指着君莫舞道。
那女子把手中的东西搁到桌上后,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在看到君莫舞时突然脸色大变,月兑口道:“赵雅?”
君莫舞怔了下,蹙眉看着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只觉她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瞧,她终于认出了人——“赵谅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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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舞疲惫的回到安来饭馆,柱子焦急的迎上前问:“君掌柜,怎幺样了?”
她摇了摇头。
“这……这可怎幺办?宋掌柜被抓,范掌柜也被抓,这该如何是好?”柱子急得团团转。
“你问我,我问谁?少来烦我!”奔波了一天,君莫舞早已疲惫不堪,柱子又直问个不休,令她心头火气顿生-忍不住骂了出来。
柱子吓了一跳,不敢再开口,只能退下。
君莫舞扶着额头坐了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
尽避余嬷嬷矢口否认,但她如何猜不出来,在其中搞鬼的必定是雷傲天。
范云松与宋玉雁由北方逃至大理已有六年,这六年来始安然无事,若非有人指使,那余嬷嬷又怎幺知道范氏夫妇躲到大理来?而且,北方与大理相距万里,往来一趟耗时耗财,那余嬷嬷只是一间小小妓院的老鸭,若无人诱之以利,断不可能就为了追回宋玉雁而跑上这一趟。
那一千两已是她六年来仅有的积蓄,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拿得出十万两,余嬷嬷也绝不可能把宋玉雁的卖身契给她!
雷傲天这一招果然够狠,他蛰伏月余,人未出现,便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果然把她耍得手忙脚乱。
至于赵谅贞!是否也是他算计的棋子之一呢?
想起方才在客栈中看到的那名俗艳女子,君莫舞的眉头不禁蹙得死紧。
这些年来避居大理,早与过往生活一刀两断,她不再听闻赵家的任何事情。对于赵家的没落,她丝毫不感到意外,但是,那个被赵家夫妇捧在手掌心的明珠竟然会沦落为妓女,却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事。
她无法理解,一向高高在上的赵谅贞怎会轻易接受这样的命运?她不是有一身武艺吗?一般妓院的打手应该是奈何不了她才对呀!赵家夫妇又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掌上明珠沦落风尘?
方才重逢时,赵谅贞那一脸的震惊,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是雷傲天布下的棋子;如果她是,雷傲天将安排她给自己什幺样的打击?
她又该如何做才能救出范氏夫妇?
一长串的问题在她脑中反复不已,让她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君莫舞在梳洗过后,走进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