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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君莫舞心头百般滋味。
“她能欺你十来天,说来也是因为你对巧儿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在你心中,其实是恨不得巧儿能够活过来,让你可以对她有所补偿,所以,你明明知道巧儿已死,却在看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忍不住动摇了,也因为如此,你才会在夜里作噩梦。”
心事被说个正着,君莫舞显得有些狼狈,她撇过脸,不去看他。
雷傲天由怀中取出紫玉足环,继续道:“当年你为了巧儿的死,夜夜作噩梦!
因此,我送你这只具有镇魂驱邪作用的足环,没想到你把它给变卖了,且拜它所赐,让我找到了你。现在你又为噩梦所扰,正是这只足环物归原主的时候。”
君莫舞瞪着它,神情复杂。
当年来到云南,她与范氏夫妇暂时定居于昆明!范云松找了个伐木工人的工作,她与宋玉雁则是替人家洗衣裳好赚点微薄的工资!日子还勉强能糊口。
没想到某日,范云松在工作时,不慎被倒下的巨木压断了腿,生命垂危,他们既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请大夫,雇主又摆明了不愿负责,无可奈何之际!她只得变卖了这只足环。
卖掉足环,她心中并未有任何不舍,就怕因此泄漏自己的行踪。
这只足环确实救了范云松的性命,在他的病情渐渐康复后,君莫舞盘算了一番,知道日子再这样过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便与范氏夫妻商量,三人搬到大理城郊,用典当足环剩下昀钱顶了家小坊由,开始做起生意。
由城郊的小茶坊到城内的安来饭馆,转眼间便是五年过去,忙碌的生活让她渐渐淡忘了那只足环,却没想到它会在她意料不到的情况下出现在她面前。
紫玉足环在烛光的掩映之下,恍似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般,在夜里看来,别有一番诡谲之气。
雷傲天握着紫玉足环走向她,“我替你戴上吧!”
“不!”君莫舞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摇头道:“这是赵雅的,不是我的。”
“你我心知肚明,你就是赵雅,洛阳第一才女,也是我的侍妾!就算你口口声说自己是君莫舞,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就算我曾经是赵雅,那又如何?她早在六年前死在万丈深渊,我现在是君莫舞,大理城中的泼辣娘子。至于那个赵雅,已经在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既然你还好端端的在我眼前,又如何能说赵雅已消失在这世间?”
君莫舞冷冷一笑,“她怎能不消失在这世上?事实上,她早该死了!她一出生就该死,她被送到赵家庄时该死、她被当成妓女送到你床上时该死、她不自量力的爱上你的时候更该死!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偏偏还厚颜苟活了十七载,到头来,连尊严都丧尽,世间更无她容身之处,她再不死,老天爷都不许。”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并未抬高音量,就连音调亦无高低起伏。
“爱上我让你这幺痛苦吗?”良久后,雷傲天才开口,沉思的看着她。
“痛苦?你说错了,那是羞辱,是我对自己的尊严最残忍的一种羞辱方式。我明明知道你不可能爱上我!你只是把我当成打发时间的新鲜玩物,而我却贪图着些许的温暖,傻傻的把尊严放到你的脚下。”
“你又怎知我不可能爱上你?你应该很清楚,这幺多姬妾中,我给了你最多的宠爱。”
此话一出,君莫舞一阵冷笑,“你会爱人吗?你爱的恐怕只有你自己。若非你无心无情,岂能雄霸塞北一方?你之所以对我特别些,也不过是因为我不像你那群女人一样逢迎你,反而拒你于千里之外,让你觉得新鲜有趣,勾起你征服我的罢了!后来,我真如你所愿的爱上了你,你又觉得无聊,所以你才故意带楼纤纤来刺激我,不是吗?”
雷傲天定定的看着她,好半晌后,他摇头大笑,“真不愧是洛阳第一才女,这般敏捷冷静的心思,惊雷堡中的姬妾可没一个及得上,也难怪我特别宠爱你了。”
君莫舞冰冷的目光移向他大掌上的紫玉足环,嗤声道:“当年赵雅为了巧儿的事夜夜作噩梦,于是你送她这只足环!说是可以镇邪安魂,然而,赵雅的人生本就是一场噩梦,又岂是区区一只足环能镇得了的?镇魂古玉徒具虚名,毫无用处,还留着它干什么?它早该随着赵雅,粉身碎骨于万丈深渊中……”
话声未断,她蓦地伸出手上把抢过他手上的紫玉足环,用力一掼,霎时“哐啷”一声,稀有的千年古玉便碎了一地,不复完整的形状。
她抬起头,看着那双邪魅的眼二个字一个字的道:“赵雅已经死了,她就像这只足环一样,粉身碎骨,无法复生。而我是君莫舞,你有什么招数尽避施展出来,我会让你知道,大理的泼辣娘子!不是可以任你轻易玩弄的对象。”
第五章
陷阱
心事何处藏
花间、草间、心间?
爱意哪里躲
眼梢、眉梢、心梢?
雷傲天悄然无声的来,又悄然无声的去,没有惊动到安来饭馆其它的人,就连范氏夫妇也完全不知,那夜他们离去后,曾有个男人闯进君莫舞的房间。
自从雷傲天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安来饭馆后院后,君莫舞虽然力持镇静,但一颗心总安定不下来,慌得厉害,直到那个被噩梦侵袭的夜里,与他面对面的对峙,突然间,她不怕了。
一个曾在生死边缘打转过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紫玉足环一摔,过去的羁绊便断得干干净净,现在的她是君莫舞,自信干练、泼辣精悍的君莫舞,没有人奈何得了她。
她看不出雷傲天对她那天的宣告有何看法,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对赵雅痛恨至此!看来,我真不能小看你的决心。”说完便离去。
这一走,就是月余,仿佛像蒸发了似的,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但她可不敢以为他会就此放弃。那个男人向来予取予求,她越是反抗,就越能激起他掠夺的。
他不出现,只代表着他背后计画的诡计更周详、更缜密。
而安来饭馆又再度回到往日的平静,虽然“巧儿”的消失让客人们谈论了好几天,但维持没多久,就教人抛到脑后。
春日已逝,夏季来临,安来饭馆的生意依然好得让人眼红。骄阳当空,炎炎的日照晒得人头昏眼花,也因为如此,午时还未到,安来饭馆里已挤进不少避暑喝茶的客人,教柱子普洱茶一壶接着一壶的泡个没完,因为君莫舞在厨房内忙着料理午膳的菜肴,而宋玉雁又外出,所以,大厅内就剩他一个张罗客人,也幸好他动作伶俐,在厨房与大厅内钻进钻出,倒也游刃有余。
阿欢嘴里喝着茶,以袖插风,却仍觉得热,忍不住道:“大理向来都是这么热的吗?简直像个大火炉嘛!都快把我给烤干了。”
“阿欢少爷是北方人吧!琼在还不算热呢!”一名客人笑道:“等过一阵子那才真叫热,怕是连鸭子都可以烤熟,偏偏夜里又冷,让人感觉像住在冰窖里。”云南的日夜温差极大,在夏日更为明显。
“还会更热呀!”阿欢垮下那张俊俏的脸。
“等雨季来时,就会好些,可一下起雨来,到处湿答答的,又教人提不起劲来。”
阿欢意兴阑珊的趴在桌子上,似是因为听到天气会更热而无精打采,也就没留神客人又说了些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