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说话的意思那个女的不是警察?”
“是个暑假回家的大学生,刚好在这站下车休息。对了,现在几乎所有的本地电台都在播这件事。”他打开电视,调好频道,“反正现在您没有什么事,就当消遣吧。那个大学生被留在医院里动手术,现在还没有回家。”
任天翔盯着电视屏幕,“推掉今天的约会。”
“什么?”杜风失声道,“可是对方再过一小时就……”
“你会有办法的。”他不容置疑地命令,“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冒昧问一句,什么事?”这个大哥还不是一般地难缠。
“看电视。”
“什么?”听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杜风实在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大哥,您在看什么?”杜风犹豫着问。
“这个女孩。”任天翔回答。此刻她正在接受政府官员的慰问,病床上的她很虚弱。
杜风看看那个女孩,有些茫然。
“她才是我此行的最大收获。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拿到她最详尽的资料。”
“我再冒昧问一句,大哥,你看上她什么地方啦?”
任天翔指指头,“这里。好了,不要浪费时间,快点去。”
是的,头脑。惊鸿一瞥,他看到在摄像机镜头对准她之前,她的嘴角掠过一抹嘲讽的笑,得意而满足。
飞驰的列车将窗外的景物拉成一掠眼的轻烟。一股淡淡的惆怅隐隐发酵。楚槿无意识地盯着窗外,胸口一窒,泪水竟然滑了下来。虽然她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可心头的缺憾却是难以用任何东西填充的。
旁边的人递过一张纸巾。
不愿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她接过纸巾,低低说声“谢谢”,垂着头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英雄竟会哭泣,真是令人诧异。”旁边一个戏谑的男声说。
楚槿一惊,倏地抬头。旁边竟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可从自己上车,这个位置就是空的。
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
她迅速扫视车厢。对面两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代替了原来的一对情侣。除去他们四个,整个车厢的注意力大概都被几个高谈阔论的年轻男人所吸引。情形对她很不利——如果这些人是她的敌人的话。
“现在才察觉太晚了。楚小姐,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早就没命了,连尸体都会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邻座的男人压低嗓音。
楚槿打量他。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劲瘦——这是她一直最欣赏的男性的体型(疯了,现在居然还想这样的事),略深的肤色,俊逸的五官。最为奇特的是他的眼睛,他的嗓音里带着笑,脸上带着笑,肢体语言里也带着笑,可是瞳孔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笑意。
“你也不会是我的朋友。”
“我被你的才华深深吸引,所以想请你毕业以后到我的公司工作。”
“本人才疏学浅,难担重任。”
任天翔轻笑出声,冷冷的眼眸里竟有了几分笑意,“你在检测我的智商吗?如果是,我会把你成功的表演分析给你看。”
楚槿挑挑眉,“请讲,我洗耳恭听。”
“其实那个绑匪是不太容易逃月兑的。官方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而他除了一支枪、一个人质,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与官方抗衡了,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是一手烂牌,当你成为他的人质后,你却是一手好牌:聪明的大脑,学过犯罪心理学,练过跆拳道的身手,足够强大的社会舆论支持,民众随时可能的帮助,而且最重要的,有武器的警方可以在任何时候听从你的调遣。但是,你能成功的直接原因,就是你的对手在你有一手好牌的情况下以为你没有与他为难的力量。所以,你只是在一场必胜的赌局里令结局提前明朗化。”
“你在诽谤我的见义勇为。”
“我接下来的分析才是重点。你,楚槿,父亲早逝,母亲尚在,还有一弟,生于农村,家境艰难,你所就读的大学不是国内一流的,你的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好——不过现在我把它归结于你的不努力。如果你想成功,就必须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起点,高于常人的起点。这个事件,是你通向成功之路的契机。”
“你调查我?”
“接触一个人之前,一定要清楚他的为人。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他可不是死得不明不白。我后来到警察局问过他,他说在抢银行之前就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只是这样的结局难免出乎意料。”
“他有没有说他佩服你?”
“他说他恨我一辈子。不过他的一辈子太短了。”因为案情简单明了,法院的审理结果已经下来了:死刑,立即执行。
“不错,你的确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开局,而且威胁你生命安全的人都已经被铲除了。”
“你把我说得阴险毒辣。”
“你是否阴险毒辣,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还以为你能得出结论呢!显然,你还没有我想象的神通广大。”
“人的内心是最难看清楚的,你的行为就更令人费解。在学校,你有几个好朋友,但不如说他们是你的挡箭牌,免得让别人觉得你孤僻。你所有的测评成绩都是中等,如果不是有意韬光掩晦,就是智力仅限于此。”
楚槿插嘴道:“我希望你的结论是后者。”
“如果不是我阅人无数,我的结论会是后者。但是,你想出人头地的动机却颇值得研究。在我看来,你不喜与人交往,应该是个淡薄名利的人。可你又想跻身最喧嚣浮躁的世界,却不得不让人费心忖度。”
“请告知你的身份。”她一向不喜欢与了解她而她不了解的人打交道——这会使她觉得很被动。
“怎么忽然问这个?”
“与一位聪明的老板共事,或许会有压力,但很具有挑战性。”
“你愿意为我工作?”
“如果有利可图。”
“不过你的牺牲可就白费了,“他抚上她的肩,“你的伤应该痊愈了吧?”
楚槿轻轻推开他的手,“谢谢关心,不过如果没有这番努力,怕是不会被你这样的老板看上。”她话锋一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任天翔环视一下四周,“以你的聪明程度,我想你应该猜出我的身份。”
楚槿的视线也随他的目光轻轻转了一圈,笑了,“你是生意人,可你的经营范围显然很广。”
任天翔也笑,“所以,你的答案呢?”
“很抱歉,我不同意。”
“这可不是我预期的答案。”他逼近她,她后仰,但空间有限。他几乎贴到她的身上,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我不会放弃。”任天翔轻轻说。
楚槿别过脸,避免说话时不小心碰到他,“我也坚持我的意见。”
他握住她的腰,恶意地摩挲,“我会不惜一切手段。有时候,占有一个女人的身体,会让她的意志屈服。”满意地察觉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却忽然觉得手腕上一阵刺痛。
她冷冷地说:“放手。”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你带刀具。”
“水果刀。”
“你在?腥松砩撕Α!?br>“别跟我来这套。我是学法律的,知道它正确的名称叫正当防卫。”楚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手上却更用力。
“好吧,你赢了。”任天翔收回手,看到手腕上有一道约一公分的伤口,血液正汩汩冒出。
楚槿拿出始终在桌下的刀,取出面巾纸拭净,收好。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直举着的流血的手腕,脸色也极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