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依不忍李梦珂左右为难,只好答应了。
不久,当她换上方若刚指定要地穿上的衣服,耳边传来他冷漠的语音。
“这样糅合了赤子的无邪纯真,以及成熟女人的柔媚,正是这支商品广告所要的完美无瑕的形象诉求。”他动作帅气地往沈洁依方向一挥。
方若刚的赞美有种故意伤人的意味,听进沈洁依的耳中感觉分外刺耳。但为了掩饰她内心的惊涛巨浪,她冷静地维持外表的镇定。
以为只有自己察觉方若刚的蓄意伤害,其实在李梦珂的眼里,早已布满层层的歉意,她似乎也能感受到方若刚的来者不善。
“太好了,这正是我所想要的效果!”摄影师拍手大叫。“方先生,您的眼光真是独到!”
“她不但拥有我们看不到的气质,更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内涵。”方若刚挂上似嘲似讥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张清纯处女般的天使脸孔可以迷惑众生,更可以掳掠所有男人的心。”
在场的人都以为这是他谈笑的幽默言语,所以便跟着开怀地笑了起来。唯有沈洁依笑不出来,她知道他赞扬的话中暗指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是为妹妹指桑骂槐地责备她,她的心不禁感到十分悲伤。
倏地,有一双手悄然握住她,给了她疲惫的心一丝力量。沈洁依感激地望着善解人意的李梦珂。
不久,摄影师一切准备就绪,指挥大家:“我们立刻开始!”
堡作伙伴各就各位,准备今天的开拍工作。
就在沈洁依正要被摄影师拖进工作室时,她无助含泪地看着方若刚,然而他只是冷冷地转身背对着她,仿佛多厌倦她似的。
等她走进摄影室后,方若刚坚挺的背脊垮了下来,方才言语上的攻击胜利,并没有预期中复仇的快感;相反的,他感觉内心深处筑起的恨墙,已被她含悲的柔情,一块一块地瓦解了。
经过昨夜,他仿佛已失去三年前复仇的斗志,今日对她的冷嘲热讽,他说得一点也不轻松,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方若刚觉得自己真是个残忍的刽子手,竟如此伤害一个女孩子!
“方若刚真不愧为情场的高手!对于挑选模特儿,他真是慧眼独具!”摄影师边调整角度、边对她说。
站在那里像个被人摆弄的芭比女圭女圭,沈洁依只是沉默不言。
见她一语不发,摄影师好奇的目光打量她,而摄影助理小姐则有意无意地对她冷讽:“我想他大概又找到新的猎物了!”
见她不理会,助理小姐迳自又说了下去:
“我说人家早就是方公子的床上伴侣,而方公子只不过因此才选她当这次的模特儿。”
沈洁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她的沉默其实是无言的抗议!今天的一切,都是方若刚害的!
见她没有答话,摄影师反倒对她感到好奇了。“你真的是他的……呃,女朋友?”
“可不可以请你们专心工作,不要再谈方若刚了,好吗?”她可不想把事情愈描愈黑。
摄影师点点头,了然地没有再追问,但他也隐约可以感觉得出来,沈洁依和方若刚之间存在着某种情愫。
倒是心生妒嫉的摄影助理,嘴里不饶人地刻薄起来。“哼!人家已经掳获台湾最有价值的金矿,当然没兴趣理会我们这些市井小民!”那年轻女人不屑地撇撇嘴。“不知道哪天又会被花心的方公子当破鞋一样地丢弃了!”
“你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吗?”沈洁依冷如冰地说道。
“你──”
“小泵娘,女孩子的嘴巴不要太尖酸,不然会吓走你身旁的白马王子噢!”摄影师在一旁巧言地制止那不断攻击沈洁依的女孩。
摄影助理不甘心地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不再对她利言相刺。
摄影棚重新恢复寂静,摄影师开始低下头捕捉他所想要的影像。
第四章
美丽的星期天又来临了,沈洁依在家里惬意地整理花园里的花草,并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典雅幽静。
忙完了家事,她瘫在沙发上,打开音响,聆听柔柔的音乐,捧了一本书愉快地啃了起来。
才看不到几页,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所有的舒适、愉快全被这铃声吓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风声鹤唳的惊惧与戒备,心脏大力地撞击着胸腔,一种莫名的直觉,她知道可能是方若刚来了。
她正犹豫着开不开门,门铃又响了第二声,好像她不开门,他就绝不走似的。
门铃又响了第三声,这下子,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佯装不在家了;否则,这个门铃可能会永不休止地响下去。
沈洁依一开门,果然是方若刚!他脸上带着熊熊的怒火,一进门就大发雷霆:“干嘛不敢开门?!去收拾行李!”
沈洁依厌恶地瞪着他。虽然他一身休闲服装扮,俊俏的样子十分教人喜欢,不过他那种无礼和跋扈却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想和你去任何地方!”她顽固地抱着胸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不过双脚却在他森冷的目光凝视下抖颤不已。
“这可由不得你!”他灼烧的眼神好似在警告她,谁都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天!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你闯进我的屋子?你又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呼风唤雨?”她激动地大声抗议。
“那是你欠我的!”他目光凌厉地朝她逼近。
“我没有!”沈洁依真希望立即消失在宇宙间,这样就不必忍受他残忍的折磨,以及内心爱他的矛盾。
“我劝你最好听我的。”
事实上,这次他即将去美国伊利诺州,全是为了探视牧场的经营情形和久未谋面的好友,但是,他可不想把沈洁依留在台湾。
在心理上,他担心别人会趁虚而入;但表面上,他死也不肯承认这种深植心中的感情,只好自欺地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终止对她的折磨。
凝望他果决的面容,沈洁依知道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去哪里?”她愤恨地低问。
“我想去哪里,你就得乖乖地跟我走!”他冷漠无情地回答她。
“我为什么要任你摆布?”
“我说过,这是你欠我的。”他的表情微带凶狠。
她疯了似的大声尖叫:“三年前我什么也没做就被冠上一生也洗不掉的罪名,现在我又要像条狗似的任你呼来唤去!”
“你不怕我毁了“诗芙尔”的一切?”他挂上一个残忍的冷笑。“诗芙尔”是他唯一的王牌,他其实也害怕沈洁依不听他的。
沈洁依此刻恨不得一刀砍死他。“方若刚,你除了以“诗芙尔”来威胁我,还能变出什么把戏?”
这的确是不怎么高明的手法,可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他愿意用尽一切可行的方法──即使是非常卑鄙的手段!
“一个最有效的方法,胜过千万个没用的计谋!”他露出森白的牙齿,冷冷地笑着。
“你去死啊,方若刚!”她恶毒地怒咒他。
方若刚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缓缓走到她面前,手使劲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啧!啧!淑女是不该骂脏话的,这样可有损你天使的形象哦!”
“对你这种人还需要有礼貌吗?!”她怒啐他。
他看了她一眼后,表情极为不耐地看了下腕表。“你到底去不去?”
她心里矛盾极了。去的话,他又要如何折磨她?不去的话,她的心是否又会遗憾?她多么渴望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收起他那怕人的面具。
“回答我!”他几乎是用吼的。
“去哪里,你至少也要告诉我吧!”渴望和他在一起的心淹没了挣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