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弟弟,我已经快六岁了,娘说我已经长大了。”
他嘟嘴的模样,逗笑了众人。
“好,咱们不唤你小弟弟。那你叫什么名字?”徐仲蹲子,与他相视。
“娘都唤我广儿!”小孩童骄傲地宣称。
众人笑看着他。
“哪!”广儿伸长手指着。“那就是我娘。”
顺着他小小的指头望去,可见一位略显福态的中年妇女,正费劲地擀着面团。
“来,广儿。大哥哥向你买六个烙饼。”徐仲取出一两银,塞在广儿手心。
“大哥哥,一块饼只要一文钱,这么多钱,广儿找不开耶……”广儿无措地望着手心里的银子,不知如何是好。
大掌模了模他的头,徐仲笑道:“不用找啦,剩下的就赏给你吧!”
“真的?”广儿双眸一沉。“这样好了,广儿篮子里的烙饼,全都给大哥哥们,这样大哥哥才不会太吃亏。”
“小表头,倒是挺慷慨的。”随行四人之中的潘虎,打趣地插口。
“可不是吗?”徐仲颇感赞赏。“但咱可不是贪心之辈。广儿,你还是趁现在人多,再多卖几个饼吧!”
“嗯!”广儿开心地点头,将六个烙饼包给徐仲。他得赶快将银子拿给娘,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向前跑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向鮱珞一行人挥挥手,又蹦蹦跳跳地往他娘的方向钻去。
闻天语护着鮱珞,尽量让她避开人群的冲撞,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挤回他娘亲所在的摊位前,满心欢喜地将银子揣在胸前,却不见娘的踪影。
“娘!娘!”广儿四下张望寻找着。
终于在一座荒废的马厩中,发现一双熟悉的脚。
“娘?”广儿蹲在他娘的身畔,细声唤着。“娘,您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呢?广儿扶您回家歇息吧!”他的小手拍着娘的脸蛋,不懂娘的脸为什么是冰凉的。
“娘,您看!便儿今儿个赚了好多好多钱喔!是好心的大哥哥给的喔?”广儿将银子亮给娘看,可是为什么娘还是不睁开眼睛?
“喂,小表。”
身后的叫嚷声,让广儿吓了一跳。
“各位……大爷,您要买烙饼是吗?”广儿不确定地问。
罗列在眼前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青面獠牙,一副不像好人的模样。
“少啰嗦!我问你,方才向你买饼的人,将饼吃了吗?”一位身着青衣的大汉粗声问道。
“买饼的人?……您是说那些好心的大哥哥吗?”
“快说!”青衣大汉催促着。
“我……不知道。”广儿嗫嚅道。
“不知道?”青衣大汉昂扬的语气中,透着蚀骨的冷寒。
便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我……真的不知道,大哥哥们只是要我包给他而已。”
“哼!没用的东西。”青衣人吐了一口痰,在他转身的同时,一抹冷芒闪过。
便儿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剧烈起伏的胸腔,却吸不进丝毫的空气。
他脸色发青地弯子,过少的氧,让他浑身虚软。颓颓颤颤地走了一步,在他身后,立即印出一个血脚步。
当他瘦小的身躯倒地之时,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瞳,仍望向那早已气绝的娘。
他仍然不懂,娘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来瞧瞧他赚来的银子……
???
“嘿!那些烦人的家伙,到底要跟踪咱们到什么时候?”潘虎不悦地低吼,被一群人盯上的感觉,说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徐仲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别理他们,总之咱们自个儿小心点便是。”
接着取出之前买的烙饼,一一分予大家。
“先吃点东西吧,就算要打杀,吃饱了也才有劲。”
“说得也是。”同行的四位部属之一的孟允平附议,张口吃着烙饼。
鮱珞取下笠帽,望着拿在手上的烙饼,适才广儿那天真可爱的脸庞,又浮现脑海。
闻天语以饼就唇,蓦地神情一变。
“别吃!饼有毒!”
“什么?”已开始吃饼的四位部属,像烫手山芋般将饼丢得老远。
立即地,一阵晕旋毫无防备地袭来,四人身影晃了晃。
鮱珞惊慌地拉起闻天语的手指察看。
逐渐泛黑的指尖,让她心中一凛,也让闻天语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别运气。”闻天语运指如飞,连点四人穴道,避免他们运气而将毒散布五藏六腑之中。
“哈哈……哈哈哈……”一声声令人生厌的奸笑声回荡四周。
不一会儿,十几条人影已将闻天语等人包围。
“闻天语,想不到你竟然发觉黑木祭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专心研发的独门毒药。不过……”发话者邪恶地一笑。“虽然你能察觉这无色无味的毒药,但还是慢了一步。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万万想不到,此毒不但无色无味,还可只因接触而中毒吧?”
闻天语含冰的眼眸透出足以冻结人心的寒意,自他身上所散发的杀气,令人骇然。
“塞外双驼?哼!想不到你们竟甘心受黑木祭使唤。”
塞外双驼是道上有名的杀手,以心狠手辣、攻无不克而声名大噪,只是想不到,黑木祭竟也能和他们搭上线。他不让鮱珞活着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塞外双驼的老大驼昆猖狂地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像这种能帮我们想尽办法除掉你的雇主,倒让我们省事不少。软柿子人人会拣,不是吗?”
“你就这么笃定?”闻天语唇边泛着一抹冻人的笑意。
驼昆勾勾嘴角,颊上的刀疤因此牵动,而透着狰狞。
“之前,或许咱们动不了你,所以我等时机,虽然是不入流了点,可是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大哥,还跟他?嗦什么,赶紧办了,回去交差了事吧!”老二驼崧催促着。
他不喜欢闻天语那冰冷无情的利眸。
闻天语逐渐冰冷的手,紧握着鮱珞的,他压低音量嘱咐着:“珞儿,待会儿紧跟着我,我叫你走时,你便走。”
“不?”鮱珞一口回绝,“你中毒了,只有我才救得了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别胡闹!现在的我,护不了你。”他不忍见她受伤。
“所以我更不能离开你!”
“你……”闻天语转头对着已护在他俩身侧的四名部属道:“待会儿你们护送鮱珞离开。”
“可是……”
“这是命令?”闻天语打断徐仲的话。
“我不答应?”鮱珞口气无比坚决。
“珞儿?”
“你只是我的护卫,你不能命令我。”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留他独自冒险的。
“是的,闻大人,咱们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就算死,也会拉几个垫背的,不会亏本的。”徐仲豪气千云道。
其余三人的神情与徐仲如出一辙。
闻天语剑眉紧锁。“你们这样子,最后谁也走不了。”
“想走?”驼昆哈哈怪笑。“那老子我就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一声令下,十数条人影一同发动攻击,如同见着猎物的狮子,紧追不放。
闻天语长剑如虹,凌厉的剑招神出鬼没,如同来自幽冥的催命符,道道招魂。
他使劲全力反击,一向不轻易杀人的剑,如今却嗜血如命,因为扩散的毒,使他的四肢渐渐不听使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知道他必须全力护着鮱珞,杀一个是一个。
徐仲等四人,身上衣袍早已血迹斑斑,分不出是敌人的血,抑或自己的血。
杀敌!是他们此刻唯一的信念,身上的毒让他们的意识逐渐混沌。现在,他们只想和敌人玉石俱焚,多杀一人,闻大人与鮱公子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鮱珞焦急地注视着闻天语与徐仲等人的状况,她的血或许可为他们解毒,但他们也必须熬到有机会服解药的时候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