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天,暗沉沉地压了下来,不知何时有些豆大的雨滴直直落了下来,与地面接触散发出泥土干燥的味道,雷鸣仿佛就在头顶响起,天空一道白光打在山头发出刺目的惊心动魄了,藏春与赵决停下来对视一眼,怎么办,山上碰到雷雨那是件危险的事情,看到前方似乎闻香已截下了天涯,于是不由都加快了脚步追赶了上去。
天涯停住了脚步,藏春与赵决也缓一下了追赶的脚步。
半山腰上有一块延伸出去的悬崖,闻香衣袂飘飘站在悬涯边沿,决绝地喊:“你再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闻香……”男子痛苦地低喊,“你这是何苦,我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宇天涯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宇天涯,是我的夫,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了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是的,刚才我是被吓着了,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我的心啊!”
“你根本不明白,我这副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根本配不上你。”
“可是我爱你呀,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去死。”跟着人也往处边挪出步子。
“闻香,你不要。”宇大涯大喊。
雨竟迅猛地下了起来,以倾盆之势冲刷这四人的身体,天涯急得往前但又怕吓着她又退一步不安地看着她。闻香的后摆湿重地往崖上沉坠毁,这样会很危险。
藏春抹一下脸上的水,对赵决点点头,赵决看看眼前的事,只说了声“小心”。藏春从侧面走过去,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朝闻香移去。
“你不要我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这五年来我天天忙着药行的事,因为我相信你还活着,我要等你回来还给你一个完好的药行,我盼呀盼,终于盼到你了。可你居然不认我,可是我怎么能听不出你的声音呢?我们做了两年的夫妻呀!我一心盼你回来,而你却不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去死!”
“不是的,不是的闻香,我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敢再在你面前出现,我不敢呀——”
“你骗人,你爱人别人了,”闻香再退一步,哭了起来,分不清脸上的泪与雨,“我拼了命地等,等来的却是这样结局,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呀!”
“闻香,你别再退了,你先听我说,我……”男子亦步亦趋地朝她过去,紧张地伸出的手也在止不住地抖。
“不——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否则我——啊——”闻香脚下一滑,身子失重猛然往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身处侧位的藏春急地迈开一个大步伸手一扑……或许闻香也意识到伸手急忙朝前扑倒,而宇天涯也飞身扑了过来抓紧住闻香的手,闻香只有双脚悬在崖外,惊魂未定地被宇天涯抱起来,她心一放松就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藏春看着自己的手——没有抓到闻香,脚软得发抖,不过,幸好她没事,那边赵决也在叫:“藏春——”
她扭头给他一个安慰的笑,边挣扎起来边说:“放心,没事,我——啊啊——啊——”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才要挪动的左脚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刺痛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那东西,脚用力一蹬,再回力时竟踏了个空,身子竟这么空坠下去……
“藏春——”
第8章(2)
一股仿佛要扯断手臂的力道猛然紧抓住她,赵决?藏春低下头再看看自己,空荡飘浮的心在剧烈地跳着,一种害怕的东西掐住她的咽喉,刚才是踏空了掉了下来。赵决一手抓着她的腕,一手抓住悬崖壁上。她落崖了!她朝下看看,吃痛的地方并无太大变化,该是不碍事,啊——啊啊啊——再次空坠让藏春尖叫起来。
赵决抓住的崖壁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量散落开来,两人同时往下坠去,再停,赵决硬生生抓住崖壁前突出的一块,一股震痛像被电击一样迅速传过全身,咬咬牙,抓得更稳。吁口气低头安慰她。
“藏……春,没事的,你别怕。”
“赵决……”藏春说不出话来,她悬掉着,双脚下空荡荡的,困难地仰起头来看着赵决,抓着她的手鼓起恐怖的青筋,密集而豆大的雨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顺着手一直流向她的手,再流向身子,然后落到不知名的深渊里。
“抓紧我听到没有?”赵决朝她喊着,再朝山崖上喝道:“你们是猪呀,还不快点过来拉我们上去。”
这一喝才猛地惊醒抱在一起的两人,斗笠早已不知被吹至何处,此刻宇天涯也不顾脸上的可怕难看,半跪在崖边,尽量朝下伸手过去,“抓住我,快。”
赵决的四指关节泛着恐怖的白,像鹰爪一样弯曲如铁,仿佛要深入泥屑里,看着眼前伸开的掌,他用着最大的力气才挪动自己的一根指头搭过去,好,勾住了。然后是第二根,继续移,终于狠狠地抓住来人的手,大力得快要掐到血肉和骨头里……
不行!宇天涯盯着眼下的两人,明显感到紧绷的手木然得厉害,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他们,连带自己说不定都要下去,他用尽气力握紧赵决的手,整个人趴到地上,朝后喊着闻香:“你抓住我的脚。”
闻香一惊,也学宇天涯的样子,也唯有这样才能把这拖力增到最大点了。宇天涯一手抓住赵决,一手抓着地做支点往上拉着。
藏春整个身子悬空着,抵不住重力地下垂,身子一寸寸地往下移,而手也在与赵决一点点地交错着。赵决他,异常苍白的脸,目裂眦着仿佛要喷出血来,几乎快要咬碎牙地鼓着颊边的肌肉,分不清是水还是汗顺着脸流身手臂,他的手腕处印着刺目的四条殷红,是她的手拉划而出的,还有他整条手臂都泛着暗红,那是用劲过度的内出血,眼看着这道红越来越上快要透肩了,一道闪电又找了下来,白晃晃的,发现“啪”的巨响,崖边的一棵树被劈成了两,焦黑如炭,明显感到拉着也的手整个一凛随即过去,更加拼命挣扎地拉着她,拼了命地往上爬。
脸生疼得厉害,雨水冲进她的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在她眼前在风雨里舞动的泥色衣袖明明是明黄色的,怎么现在皱巴巴、沉甸甸的?是啊,他一向就喜欢穿明黄颜色的衣服,记得一次问他却说这是突显他什么堂堂世子身份象征的颜色,说这话是他又得意又目空一切的模样又印入脑海里。他总是这样的呢。
明明傻得和笨蛋一样却总用睥睨的眼光说别人是白痴……
明明是一个脾气爆躁的家伙却说自己是个完美的人……
明明是一个人人见着就害怕的混世太保却总爱说自己是有着高贵身份的……
还有说着别人是下等人时的无理……
明明他……
他说着她是笨蛋时却仍然愿意教她弹琴的时候,他突然傻愣着说她笑起来很好看的时候,他卖弄着剑法在竹间飞扬的快意,还有……还有最初初的那个夜里不算亲吻的吻,那个冰润如玉……
其实,她也有非常快乐过的时候呢!
“赵决!”她轻喊他,看着他的努力。
赵决全副精力都放在如何上去,没好气地答:“别说话,抓紧我就可以了!”这样不是办法呀,他吃力地随那一点点力量往上挪去一小寸,再这样下去,怕是上面两个人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