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呢?
“少,少爷又出去呀?”管家涎着笑问候赵决,只换了一个冷眼,模模鼻子,脸转向身边的藏春,“夫子今天又教什么给少爷呀?”
“管家好,学了配伍原则,现正准备去南城采药。”
“哦哦,采药啊。呵呵,少爷又学了新知识呀,陈大夫真是厉害啊。呵呵。”
避家没头没脑的,让赵决大为光火,别以为他不知道爹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藏春在旁边,省得她老说他小孩子乱发脾气这才没吱声,管家还想没完没了地探听什么。
接到赵决的冰山来袭,管家干笑一下退下几步,“赶时间呀,你们忙,呵呵,少爷请,陈大夫请。”
看两人一踏出门,管家自己也赶快溜。
“王管家似乎很怕你?”
“哪有,府里有这么多事,他不要做事呀?”赵决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承认的,只心里恨恨地想:他再多说一句我就折断他的脖子,还能不怕我吗?现在除了我爹,最不怕我的就是你了,居然还敢问管家怕不怕我?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瞪管家。”
“我哪有,我的眼神一向很冷冽的。”
赵决不承认还仰起脸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却引来藏春一阵笑,“你呀——你真可爱。”
这女人胡说些什么?说他可爱?他的嘴都快抽抽了,想给她回嘴,可话在嗓子里转来转去又咽下去了,说他可爱?嗯,他可爱?
四月的京都温暖而湿润,这样的天可以说是最好的天气,再往下到了本八月可是会比较干燥而闷热的,虽然现在温度还是偏低的,但厚重的棉衣都褪了下来,显得清爽方便许多,而玄武道上人来人往的比以往都要来得热闹。
藏春站在路边的字摊上随意翻看着,刚才赵决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说有些事要办,让她先随便看看。难得有时间有心情上街走走,思及此,这一个月来似乎是她二十年来最为自在与轻松的一个月,和过去的生活有很多出入,比如,她学会了最基本的弹琴,想到这个她不由浅浅笑起来,一开始连自己都没想到会和这样的富家少爷相处得来呢,虽然他还是和她过去所认识时一样总爱带一副了不起的混世恶霸的表情,走在路上只要是知道他的人莫不避得远远的,她不用看他的反应也可知道他定是会在心里哼哼地说自己又是什么堂堂赵大少爷的话,每一遇到这样的事这就成了他的口头禅,这个——反到让她觉得他是个孩子,可爱的。
只是不过——她淡然地笑了,把目光放向正巧翻看的一页书目里。
二妃怨处云沉沉,二妃哭处湘水深,商人酒滴庙前草,萧飒风生斑竹林。是曲词。
轻轻地念着,心里却有了痕迹。
“哎,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身后探出个头来,藏春只小小地惊跳了一下,看到赵决背负着手,“买什么呢?”
“这个,呵呵,没买什么。”赵决不自在地道,缓缓地让袖子长长地垂了下来,再偷偷地塞进袖兜里。
连掩饰都不会,做得也太明显了,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只“唔”了一声正待要走,突闻有人远远地喊:“赵兄——赵兄——等等——”
两人都循声望去,原来是李律、王怀仁与张踪芳,正为看到赵决而高兴正要朝他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你和你的朋友聊聊,反正我又不认识,我到前面的‘十里香’等你。”他的紧张那么明显,她好意地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再说,省得到时他们对她问东问西的。
“这样——行吗?”他有些吞吐,又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等不来你我会自个回去的,就这样啊,走了。”藏春像是与他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悠然自得地走开,阳光照得她青色的衫子微微发白,赵决有些出神。
“赵兄看什么呢?美女吗?”李律一个巴掌拍在赵决的肩上,说完这话又哈哈大笑对着其他两人说,“赵兄怎么会看美女?哪有女人入得了赵兄的眼哪,是吧?”其余两人也笑,不知何故,赵决觉得异常地心烦,忍不住又望望藏春远去的背影。
“赵兄啊,咱哥几个好久没在一起,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可是……”
“正是,难得在此遇到赵兄,去去去,包你大开眼界。”几人你一言我一句,推拉着赵决离开了。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却原来是“聚宝斋”新来了一派玉石,似乎是成套的,什么翡翠瓜果、白菜,还有玉石莲、玉雕珊瑚树和一套玉石18罗汉,虽然确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但是,他们几个没看出来他很烦吗?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的,说要让他买那个翡翠白菜给王怀仁,那个珊瑚树就给李律,还有那个莲花送给张踪芳,他们当凯子是不是?于是他让老板把这些什么菜呀花的都送到成王府里去。他们还要他请他们去“富临戏院”去听戏。去去去,他才没那个兴趣,付了银子,开头也没听完就溜了。
也不知道藏春还在不在“十里香”等他哦。
才踏进店里小二就涎着笑脸过来,“赵公子……”
“去。”一手挥开,真碍眼,没看到本公子在找人吗?四顾一环,蹬蹬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她,好心情立即涌了上来,正想过去吓吓她,立时收住了脚。鬼使神差地在背对她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眼瞄见小二想上来招呼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射了出去,吓得小二差点滚下楼梯。
罢了罢了,看来赵公子心情不佳,只要不闹出事来就好。
这个娘娘腔到底是谁?赵决想回头去看又怕让藏春发现,哼哼,趁他走开这么一会就和别的男子有说有笑地在这里喝茶?
藏春也没想到会遇到苏砚,听苏砚的意思兴许这个月《太平圣惠方》即可出台,他说的没错,这本书的出台在医药界将会是一大影响。而这次负责参与收集与编注的医官想来都会得到皇上的嘉奖,若不是他们十四年来夜以继日地劳作想来也不会有今日之成果。苏砚还说父亲有感此次的成绩与效应想要在书院里开设医类课业以规范此类学子的学习。藏春是有见过院士的,心里对他的头脑不禁要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院士也能想得到。
“话说回来,藏春兄,到时可以去做授业解惑之人呢,不知可否有幸能请到藏春兄呢。”
“我?”没想到苏砚有此一说,微愣才回神答道,“苏兄说笑了,我怎么行?我去岂不贻笑大方?”
“怎么会,以藏春的学识,必是不成问题。到时我会接替父亲的位掌管书院,届时必可以与藏春下一同创出新的天地,神仙眷侣也莫过如此,岂不羡煞旁人?”说这话的时候苏砚的眼清亮许多,也直接了许多。
他说什么?赵决微微握紧了拳。而藏春——
淡淡地笑,淡淡地说:“这倒是要多谢苏兄美意,只是小弟我资质平庸,怕是不能担此大任。”
“藏春兄何必推委?难不成看不起在下吗?”苏砚更进一步。
藏春仍是好脾气地淡定地道:“苏兄莫要误会,只是兄弟我只懂得看看小病,开开小方,怕是会误了苏兄的美好远景,到时岂不……”
“怎么会,我看藏春兄……”苏砚再接再厉的,而身后的赵决眼直跳,面有青筋地一拍而起,桌上的茶壶振了一下,也振到了身后的两人。